“那真是太感謝了!”伍秉鑒感激地說道:“只是此事不宜操之過急,等我們從東瀛回來好好商議一下再說。真是可行,我定是要厚報陸先生的。”
“不求什麼厚報,我只希望你伍東家厚積薄發將那‘廣利行’盧家擠兌出十三行去。”陸進恨恨地說。
伍秉鑒心裡暗笑,這位老童生見識開闊,心眼卻是如此之小,真是讓人想不到,想必盧觀恆也沒有料到會因為沒有娶陸家女兒,老童生會與他結下這麼大個怨仇。
兜轉了一大圈子,三人回到船上。
山茂召從廣州出發後就一直在船上忙,此時剛剛歇下來。他遞給了伍秉鑒一杯香檳酒,“伍浩官,為我們能一帆風順到達東瀛國幹一杯。到了這裡,你能透露一下去東瀛國的目的嗎?”
伍秉鑒一飲而盡,反問道:“閣下去東瀛國裝載什麼貨物?”
“這個,這個……”山茂召支支吾吾不想說。
“難道我們都到了這裡閣下還在保密?” 伍秉鑒微微一笑,“黃銅,是嗎?”
山茂召聽了大驚,酒水濺了一地,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的?”
伍秉鑒重新給山茂召的酒杯裡倒上酒,“不瞞閣下說,我也是正為這黃銅而來。”
“你也要購買東瀛國的黃銅?你買來做什麼?伍浩官,據我所知你們帝國不允許民間使用和出售五斤以上的銅器。”山茂召激動地問。
伍秉鑒拿起酒杯和山茂召碰了一下,侃侃說道:“這個閣下大可不必為我操心,我既然這麼做,就是得到了我們朝廷的允許和支援。山茂召先生,你也不要認為我購買東瀛國的黃銅會與你形成競爭關系,我們完全可以在這個事情上做到互利雙贏。”
山茂召非常疑惑,“你想怎麼做?”
“閣下知道我國商船與歐羅巴各國及貴國的商船相比,船體狹小,堅固性差,難以承載巨額貨物及抵抗大的風浪;又每船帶炮不過二門,火藥不過三十斤,難以抵禦海盜襲擾。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購買東瀛國的黃銅必然要倚賴閣下帶領的‘馬薩諸塞號’、‘智慧女神號’這樣的巨型船隻運輸。又欲低調行事,我們不想和東瀛人直接交易,而是要透過閣下這個中間環節達到購買的目的。”
山茂召搖搖頭,“我沒聽太明白。”
“簡而言之,我需要閣下把從東瀛國購買的黃銅運到廣州交到我的手裡。就如你在英吉利國販來貨物一樣,你也可以在這個中間賺上差價,分享利潤,但這個差價要控制在一個合理範圍內,至少我們雙方都可以接受。”
山茂召又是搖搖頭,“對不起,這個我不能答應。”
伍秉鑒鎮定地說道:“我既然坐到了閣下的船上,我就相信閣下一定能答應。”
山茂召無奈地解釋,“伍浩官,我們咪唎堅人購買東瀛國的黃銅是為了國家的戰略需要,這是國會交給我的一項政治任務,我個人是做不了這個主的。並且你也知道東瀛國是不允許我們咪唎堅人前去貿易的,這次我們是透過荷蘭人在中間接洽,冒名頂替荷蘭商船去的,一會我們就要掛上荷蘭國的旗幟。”
“這個我知道。但我們購買黃銅也是為了國家需要,對於我來講同樣也是政治任務,我也是必須完成的。”伍秉鑒針鋒相對地說,“當然,我不是非要假借閣下之力來完成這個任務,我們國人是有權利在長崎進行正常貿易的,即使往來運輸,我也完全可以找到荷蘭人租用他們的船隻運輸。但為什麼這件事只和你說了,因為我們是朋友,並且我認為這件事對你有利可圖。首先,廣州來往長崎航程不過一月,算上中間短暫停留也就是二月光景,風險很小,並且耽誤不了閣下回船,閣下大可將這批黃銅在廣州卸下後再去長崎裝載回國;其次,剛才我說了允許閣下在這批黃銅上賺取差價,並且不用繳稅,這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即使閣下不想賺這個錢,但因為我們有這樣的密切合作,此舉也定會為貴國在廣州的未來大量貿易打下一個堅實的基礎。反之,則不然。最後我再說一句,貴國國會及閣下想透過荷蘭人的接洽進而想壟斷東瀛國的黃銅貿易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奉勸閣下不要抱這樣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