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哥哥最開始也是，比囡囡更難過，還總是自責，說什麼都是因為他，我……”
鄒明學一聽，瞳孔收縮，一把握住囡囡的手腕，急切道：“自責？！你說顧星河對鄒女士的死很自責？為什麼？”
囡囡手一疼，看著他這副表情，心裡還有點害怕。但她知道這位哥哥不是壞人，只是因為鄒媽媽的死太傷心了。
於是，她強忍著疼痛，佯裝堅強道：“星河哥哥來看望鄒媽媽，可能是說了一些不太好的話，讓鄒女士擔心了，所以他……”
“你是說鄒女士死之前見過顧星河？”鄒明學立馬抓住了重點。
囡囡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激動，眼神又茫然又惶恐，莫名道：“對、怎麼了嗎……明學哥哥，你怎麼……”
鄒明學的眸光暗沉下去。
黑色的濃霧在他的眼中盤旋沉澱，久久不散。
雙唇抿緊成一條直線，眼鏡片後的視野一片寒意。
他無意識地抓握住囡囡的手腕，越來越用力，直至這股疼痛令小女孩再也無法忍受，她才“啊”一聲驚叫出來。
鄒明學瞬間回神，看著囡囡細嫩的腕間一圈顯眼的青紫，頓時心生愧疚。
剛要道歉，卻見沈扶光護著顧星河走了進來。
“明學！囡囡！你們在這裡啊。”顧星河看見他們，強打起精神，迎了上去。
鄒明學掩下瞳孔深處的一抹暗色，臉上適時地勾勒出悲痛但溫和有禮的微笑。
“剛剛見天上壓著一層烏雲，想著可能要下雨，就趕緊帶囡囡躲過來了。你們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扶光提前拿了傘，我沒淋到雨。”
兩人寒暄時，沈扶光敏銳地注意到，囡囡在見到他們的第一時間，就是將手臂上擼起的一截衣袖扯下來，似乎是在掩飾什麼痕跡。
他眼神微頓，不動聲色地端了一小碟小點心，坐到囡囡旁邊，笑道：“看你桌子上的餐盤都吃光了，是不是沒吃夠？”
囡囡害羞地捂住嘴，欲蓋彌彰地辯駁道：“這些……這些不都是我吃的！明學哥哥也有吃！”
說完，她大眼睛骨碌碌一轉，還是沒忍住甜點的誘惑，撿起餐叉開動起來。
期間伸手時，袖子受力向上扯起，將手腕上的青紫暴露出一瞬，被沈扶光捕捉個正著。
他雙眼一眯，心下升起幾絲怒意，但臉色還是淡淡的。
“慢點吃，這是你今天最後一塊甜食，再多就要傷牙了。”
在囡囡一臉遺憾的表情中，他眼皮抬起，審視向一步之外的鄒明學。
恰巧，對方此時也打量過來。
四目相對，雙方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試探和敵意。
一種心照不宣的情緒在兩人心頭掠過。
空氣有片刻僵持。
周圍人見狀，懾於兩人強硬的氣場，紛紛退避，整個會客廳安靜下來。
顧星河看一眼沈扶光，又看一眼鄒明學，終於意識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有多古怪，遲疑道。
“你們、怎麼了？”
沈扶光不想在鄒女士的葬禮上、當著一群顧星河認識的人的面，當眾揭露囡囡手腕有傷的事。
這樣只會讓顧星河難堪。
他俊臉微沉，嘴角似嘲似笑道：“鄒先生做過什麼事，他自己應該很清楚。”
“什麼？你在說什麼？”顧星河奇怪地看向鄒明學，不明所以。
“……抱歉，沈先生。”鄒明學張口就開始道歉，然而接下來的話，卻並不是沈扶光想要聽到的內容，“是我礙著你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