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忙忙活活回到醫院時,沈扶光傷口處的繃帶已經染紅了。
醫生強烈要求他上床休息,被他矢口拒絕。
“在他清醒之前,我會一直守在這。”
醫生無奈,只能默許。
病房的燈熄了。
透過窗子,隱約看到水滴折射著稀碎的橙色燈光,鑽石一樣流淌過瞳孔。
顧星河睡得很不安穩。
記憶中宛如噩夢的畫面再度沖擊腦海。
猙獰撕裂的傷口、純白聖潔的西裝、灑落一地的藥片、濃墨渲染的油畫……到處都是血,猩紅的,暗黑的。
“滴答,滴答……”
浴缸裡的水還在淌。
晦暗,陰冷,滿目都是瘋狂與絕望。
“不、不要,不要……”
病床上的年輕人猛地開始顫抖,緊閉的雙眼中滲出淚水。
“顧星河,顧星河!”
幾次呼喚,可處於夢魘中的人根本叫不醒。在沈扶光印象中,這張一向堅強樂觀的臉,此時被悲傷填滿,渾身充溢著死氣。
一個年華正好的年輕人,到底要經歷多麼慘痛的厄運,才會在夢裡哭到哽咽?
心髒像被一隻大手揪住。
沈扶光緊緊攥住顧星河的手,用力地將他抱在懷裡。
“別怕、沒事了……我在,我在……”
他輕拍他的肩膀安撫著,薄唇輕觸他的額頭,嘴裡一遍遍說著“不會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顧星河終於平靜下來。
腦袋往沈扶光懷裡一偎,像一隻急需媽媽哺育的小獸,貪婪地呼吸著令他安心的味道。
兩人相擁入眠。
一夜好夢。
……
次日,清晨的陽光照進窗子。
顧星河難得睡一次好覺。
他神清氣爽地伸了個懶腰,一睜眼,看見一張近在咫尺的帥臉。
是沈扶光!
這個糟心玩意怎麼會在他的床上?
嘴角的笑弧倏地壓下,他條件反射地動了動腿,差點把對方一腳踹下去。
看這架勢,這人該不會守了他一夜吧?
難道,昨夜裡他做噩夢,聽見的那幾聲安慰,都是沈扶光說的?
他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但很快又被他自己否認。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