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先前跟謝知雁解釋的一樣,言小酒學散打是因為在學校被人欺負,大約是校園霸凌之類的。
具體她記不大清了,只記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塊磚頭砸傷了頭,後來還包了半個月紗布。
那事之後,她休學了一段時間,變得有些自閉。她媽媽帶著她看了好幾個醫生,才慢慢恢復。後來,又接受了醫生的建議,送她去學散打,一方面可以自保,另一方面也可以增強自身的安全感,驅散那些陰霾。
然後,她一學就是好幾年,直到上大學才慢慢將這項技能放下。
她早已不是當時那個自閉的小矮子了,卻偶爾還會做一些光怪陸離的夢,夢裡多半有個看不清臉的黃毛小混混,還有一塊帶血的磚頭。四周場景經常會變,有時候在廢棄的倉庫裡,有時候又在無人的小巷,有時候則像是校園的某個偏僻角落……
就像現在的這裡。
言小酒覺得背後有股涼意,像毒蛇一樣慢慢爬上她的脖子。面板滲出冷汗,被風一吹,更冷了。
她下意識抓住謝長卿胸口的牛角扣,喃喃道:“這裡好像有點奇怪……”
謝長卿仔細一看,似乎想起了什麼,見天色漸暗,這裡又陰冷無人,只當她是緊張。
“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小,前幾天不還一人獨戰老色魔的嗎?”
那天過後,名為老p的音樂製作人灰溜溜地回了老家,因為那天的現場照片流了出去,知名製作人威脅女主播的頭條飄了好幾天,也為無雙的宣發助力不少。至於那新聞怎麼傳播得如此之快,也不見老p親朋好友出面力挺洗白,言小酒就不大清楚了。
這結果倒是挺令人滿意的,只是此刻的她聽完這調侃並不怎麼高興,她總覺得自己像是意外進入老虎領地的獵物,而老虎在暗地裡伺機而動。
謝長卿輕輕地環住了她,然後抬起手,本想勾起她的下巴,但因為有些緊張,卻變成了幫她挽起耳邊的碎髮。
他深呼吸,給自己鼓了鼓氣,然後一點一點地靠近她。
她的眼、她的唇……
&nm時,他被一股大力推開,然後,聽到了一聲尖叫。
“不要!走開!別碰我!”面前放大的臉似乎和潛意識裡的某張模糊的臉重合了起來,讓她沒來由地想反抗。
謝長卿臉上燙得跟剛烤好的紅薯似的,囁嚅著不知該說什麼,心裡既羞惱又有點委屈。結果一抬眼,才發現言小酒非常非常不對勁。
她眯著眼,胡亂揮舞著雙手,似乎正在和空氣中什麼看不到的怪物在搏鬥,並且還在自言自語。
“小酒,你怎麼了?”
他想靠近她,卻不得其法。
她好像突然得了狂躁症,對每一個接近的人都抱有巨大的敵意。甚至她還迷迷瞪瞪地看著他,流露出不認識他的茫然神色。
謝長卿心中發急,直接衝上去緊緊抱住她。
他知道如果她“六親不認”打起來他肯定不是她的對手,但他不相信,單比力氣他還會輸。
在她鐵臂般的有力懷抱兼束縛中,言小酒先是奮力掙扎,見掙扎無果則用惡狠狠的眼神瞪向他,還趁他不備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嘶——
謝長卿不明白她這是受了什麼刺激,但他知道,他不能就這麼放開、甚至推開她,故而,任她怎麼死命咬,他也巋然不動。
乳白色的套頭毛衣上很快多了星星點點的紅,一滴,又一滴。
言小酒感覺自己的腦子像一團漿糊,整個人像在極熱的海洋中浮沉,十分痛苦。她覺得自己好像哭了,不然,臉頰上怎麼會有溼溼鹹鹹的溫熱液體劃過呢?
很快她意識到不對,那液體竟還帶著些許腥氣,不像是眼淚,更像是血。
誰的血?
那塊帶血的磚頭……
她像是突然被一道閃電擊中,整個人戰慄個不停,緊咬的牙關也隨之鬆開。
意識慢慢回籠,口中的血腥氣揮散不去。
言小酒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狼狽不堪的他,正一臉擔憂地看向自己。
“我,我怎麼了?你受傷了?這是怎麼回事……不對,是我傷了你嗎?”
她微微一掙,自明顯鬆開的懷抱中抽離出來,再看向他身上那件新毛衣的狼藉,更是羞愧不已。
“對不起。”
謝長卿這才空出手,慢吞吞地抽出紙巾,先給她擦了擦嘴角,再處理自己下巴上的狼狽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