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來了,非要帶郡馬去一趟順天府,把頭們正在前頭擋著呢。”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顏知渺拇指指尖掐進冰涼的掌心:“你速速去前頭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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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錢孫李,趙把頭跑了趟蘇宅,累的夠嗆,自當輪到錢把頭首當其沖了。
他兩鬢斑白,遇過的風浪不比老趙少,做事也有自己的獨特風格,習慣先禮後兵。
對都頭擺出求爺爺告奶奶的卑微姿態道:“大人,我跟您講了好幾遍了,我家家主染了風寒,病了好幾天,沒法再去府衙折騰啊。”
“笑話,有人看見她今早進了蘇家總號,有力氣處理生意,沒力氣跟我們走?”都頭一身腱子肉,圓睜的雙眸活脫脫一怒目天王,“再說了,我家大人只是請她去問幾句話,倘若她真和三駙馬府的滅門案無關,我們也不會拿她怎麼樣。”
“煩請您寬限幾日,待我家家主身子好些了,她定去府衙由府尹大人問話。”
“此事沒得商量。”
講道理講不通,錢把頭只好使銀子,一鼓鼓囊囊的錢袋悄無聲息的塞給他:“通融通融。”
“通融個屁!”都頭大人將錢袋狠狠砸在地上,砸出砰的一聲,充分彰顯了他“富貴不移”的堅定品質。
“蘇家家主好大的面子,難不成仗著自己是鎮淮王的女婿,敢目無王法了!”
九位把頭:你真敢說啊。
“小的們,隨我闖進去,務必把蘇祈安帶走。”都頭打了個手勢,就要領著人悶頭往裡沖。
“放肆!”趙把頭使軟不成改使硬,“你當我們蘇家總號是什麼地方,阿貓阿狗來去隨意嗎?”
都頭剎住腳:“你敢罵我?”
“你提及鎮淮王,意指家主仗勢欺人,還是意指鎮淮王隻手遮天,好好好,今日不止家主要跟你走,我們也都要去順天府問一問,你隨口攀咬親王是何居心,又是該當何罪!”
都頭咬牙切齒:“你血口噴人!”
趙把頭繼續發起猛攻:“三駙馬府出了慘案,我等唏噓不已,但家主身擔蘇家重擔,身子萬分金貴,出不得一絲差錯,我已將她身體不適告知於你,若你強行帶她離去,病體一旦加重,郡主怪罪下來,你擔當得起嗎!”
“呵,”都頭扯個冷笑,玉京盛傳蘇祈安放蕩風流,不僅金屋藏嬌,還與三駙馬因一歌姬鬧過不愉快,那雲明郡主早已對她心生厭惡,“好啊,若郡主怪罪,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錢把頭:“……”套路失敗。
都頭重新邁出腿,腳步有勝利者的蕩漾。
錚!
一把大刀橫在他胸前。
他看向刀的主人——一滿臉絡腮胡的大胖子,瞧衣著打扮,像是個下人,頓感羞辱:“不懂事的東西,滾開。”
獨孤勝:“刀劍無眼,郡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闖總號。”
又拿郡主嚇唬人,都頭很有一根筋的本領,根本沒在怕,抽出背上的雙刀,與獨孤勝纏鬥在一起。
他們武功皆屬上層,打得是昏天黑地、日月無光,劈壞了兩只紅木圈椅、三盞青花瓷杯、四隻琺琅花瓶……相當費錢。
碎片漫天飛揚,劃傷了錢把頭的額頭、孫把頭的下巴、李把頭的腿……
躲在遮擋物後頭的把頭們心疼錢,更心疼自己,高喊停手,喊破了喉嚨,獨孤勝和都頭才聽見。
趁獨孤勝急劇喘息之時,都頭一個空翻,往裡頭闖去。
獨孤勝要追,一直觀戰的其他衙役跳出來,排成排,合成一隻攔路虎。
都頭如入無人之境,在總號內橫沖直撞,接連撞倒了一位賬房先生和一位灑掃女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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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彌漫著草藥的淡淡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