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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三章
白日裡剛下過一場雨，迎面而來的是濕熱的水汽，城中河上的木橋被分割成了兩面，一半是蒼白的日光，另一端是灰色的陰翳。路上的行人走得緩慢了，明顯一抹雪色的影，飛鳥一樣地穿過曲折的長街。
盡頭是家客棧，從外面看上去古樸典雅，頂上一左一右掛著倆紙糊的燈籠，門外站著幾個少年，俱是一樣的修士打扮，承桑玉還沒過去，門就吱呀一聲從裡面開啟，老闆探出頭來道：“幾人？您打尖還是住店？”
眼見那幾人進去了，老闆再一轉頭，與不遠處的承桑玉撞上目光，忍不住笑道：“您吶？也想住店？”
承桑玉回以一笑，邊摘鬥笠便也走了進去。
“這是找您的銀兩，二樓盡頭那間屋子就是。”老闆說著，又揚聲道，“阿珠！”
打樓上蹬蹬蹬跑下來個十六七歲的年輕姑娘，圓臉圓眼睛，說話很清脆：“來啦，我帶你們過去。”
正要走時，其中一名修士問道：“老闆，此地有‘夜戲’罷？”
“有啊，”老闆連連點頭，“到了晚上，從樓上就能看到。”
承桑玉坐在一旁，待那幾人上樓去了，才問：“夜戲？”
“一個戲班子，偶爾晚上沿著河唱戲。”老闆提桶去接水，回來說道，“去裡屋說，你坐這耽誤我幹活。”
“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
老闆關了屋門，與承桑玉相對而坐。
“我想打聽一個人。”，承桑玉指尖輕點桌面，“百年來我久居天界，對凡間事只知寥寥，尤其是那些修真家族，如今我既然下凡，自然應該多多瞭解才是。”
宋據瞭然一笑：“誰？”
“仙督院的院長。”
宋據這次是笑出聲了：“我不信你不瞭解他。”
“我對許多人都是一知半解呢，”承桑玉說，“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厲害人物，”宋據說，“從仙督院創立以來，歷代院長不是姓許、就是姓賀，他是唯一一位非九州宗門本家出身的。還有，聽說他那佩劍也是當世神器，在修真界很有名的。”
“但我聽說他之前也在鄺陽宗，萬一……他也代表鄺陽宗的立場呢？”
宋據看著他，說：“也不是沒可能，畢竟，他也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
“但是……”他繼續道，“你如今下凡還躲著他，是近鄉情怯？”
承桑玉不言語了。
“不過，想來幾年前我與他打過交道，”宋據說，“嘖嘖，真是不一樣了，內裡真是冷心冷情，可你說這人，面上看什麼都沒有變——還是那雙多情眼，但不管你是人是鬼，只消一眼能把你全看透。”
眼前莫名浮現出月下梨林間那片插在樹上的薄刃，心裡倒是表示贊同。
一隻肚腹雪白的青鳥銜枝而來，宋據伸出手，樹枝在掌心化作幾行細小的字。
“鄺陽宗宗主召回其下屬許綏然，將平城封鎖，以便除妖。”
“哎呀，怎麼辦。”宋據似乎有些為難，“我這驛館裡可是剛住了幾位鄺陽宗的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