璆玉劍穿透他的胸膛,黑氣自傷口開始蔓延,直到將獍偃的身體全部腐蝕殆盡,承桑玉緊緊盯著他的臉,隨後手上使力,將劍鋒全部沒入獍偃的胸口。
“真是一條好狗。”承桑玉咬牙道。
獍偃眼珠向上一翻,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嘴還是沒閑著,居然說:“沒辦法嘛……想當年,就算是仙門宗主又能奈我何?”
或風將軍摁住獍偃的肩,像是在擺弄一個破敗的傀儡,語氣竟也隱隱有些不可置信:“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我小瞧你了。”
獍偃的聲音逐漸微弱下去:“或風將軍,可不要忘記我所求的事情呀,千萬不要忘。”
“忘不忘的,”身後傳來無比冰冷的聲音,“先活到那時候再說吧。”
一道磅礴而出的刺眼劍光如有萬鈞,自幾人頭頂飛掠而過,朝或風將軍的方向斬去,沒砍到人,卻劈上那一輪遮天蔽日的血月。
霎時間像是一切都靜止了,那血月發出開裂的爆響,而後變作齏粉,揚在空中又成了雪與花相摻,飄落而下。
獍偃的身體徹底消散了,承桑玉卻沒有感到絲毫快意,他和江觀翊一起,同或風將軍纏鬥近千招,眼前只餘下血色與白光交替的景象,他身後不知怎麼浮現出一個身披紅衣的影子,面容似乎更加年輕,顏色略淺的長發束起,眉心並無紅痣,手中持著利劍與他一同刺出。
那是百年前上峰山上許期的身影,承桑玉的眉眼在影子裡變得模糊起來,他看向江觀翊,彷彿回到了從前再尋常不過的一個夜晚。
江觀翊劍鋒斜劈下去,萬千華光傾瀉,能使地動山搖,或風將軍手中的重劍正好同那劍鋒相撞,劍氣強烈對沖之下,竟逼得江觀翊猝然嗆出一口鮮血來。
承桑玉這邊剛把沖自己而來的另一柄劍打偏,扭頭看到這一幕,幾乎失聲:“師兄!”
或風將軍也被這強大沖力的一擊打得後退數步,眼看著江觀翊因咳血而流露出那一瞬的弱點,他幾乎迫不及待地召齊三劍,朝著江觀翊的方向刺去。
璆玉劍同那三柄劍錚然相撞,承桑玉手背筋脈寸寸暴起,額角青筋直跳,不知道從哪爆發出如此強悍的力氣,劍鳴如雀鳥長嘯,下一刻三把劍居然齊齊折斷!
或風將軍面上的神色終於變了。
這三柄劍,一柄是他飛升前所用,餘下兩柄是飛升後在天界所造,皆是萬中無一的神武,如今卻被這個先前看上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後起之輩給全部劈斷——他冷哼一聲,雙手掌心浮現金印,隨後拍下。
先前那輪血月可供或風將軍維系自身神力,如今血月已碎,或風將軍這一掌直接將面前的承桑玉和江觀翊自雲上掀落下去。
承桑玉在空中不斷下墜,一邊伸出手臂摸索著,直到一隻冰涼的手反握上來,他轉過頭,看見江觀翊的臉。
江觀翊的唇角還殘餘著星星點點的血跡,但他的眼眸明亮無比,貼得近了,承桑玉聽見他的聲音:
“下去之後,交給我。”
兩人目光短暫交錯,很快就明白了對方是何意。再說地上,各宗門長老宗主如今幾乎全部趕來,方才眼見著天上打鬥的一幕,無一不是連聲慨嘆,許綏然和賀明抒他們帶著人重新建了陣法,方圓百裡之內都加固了個遍,見幾人從天上飛下來,連忙圍了上去。
“院長!”“仙師!”“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不遠處傳來轟然巨響,或風將軍根本沒把這些未曾飛升的凡人放在眼裡,只見他周身金光乍起,直接將兩個大陣沖破!
承桑玉的手腕還殘存著方才那重重一震的痠痛,他撐著劍站起身,緩緩繞行至或風將軍的身後,另一邊,江觀翊依舊同或風將軍相鬥,另有幾名宗主長老、許洵他們助力,雖說加起來也只能打得不分上下,但到底還是讓或風將軍脫不開身。
承桑玉伸出左手,自手臂處開始凝結銀白鎖鏈,由靈力所聚成,蔓延至璆玉劍之上。
或風將軍被圍得不耐煩,一掌擊出,將離近的數十人直接掀飛,隨後再度打出一掌,擊向江觀翊的胸口。
就在這一刻。
他身後的天邊明光驟然升起,一抹雪白單薄的身影雙手舉劍高高躍到半空,連帶著叮叮當當的鎖鏈一起,直接刺下——
那一劍,太過決絕果斷,幾乎是抱著玉石俱焚的念頭,因而帶起的風也如同刃一樣的烈,劍尖刺入或風將軍的後頸,鎖鏈隨即整整纏了六道,將他直接釘死在了地面上。
或風將軍此人何其驕傲,從未想過自己竟有如此狼狽跌倒的一天,眼底滿是驚愕。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