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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入囚籠
過了一會兒,趙梅洗了個蘋果遞到李同仁書桌旁,彼時他正靠在椅子上看報紙。
趙梅搬了小板凳和一叵羅玉米進來,她一邊搓玉米,一邊抬頭仰望李同仁,說:“老李啊,能不能給老二琢磨琢磨,幫他找個活兒幹,他有活兒幹才能帶著老三出去啊。”
“別提老三,要不是因為你妹夫,我們老三能瘋嗎?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突然之間就瘋了?”李同仁一想起這事兒就氣不打一處來。
當初他還在部隊,李斌十四五歲正青春叛逆期,對什麼都好奇,他喜歡車,可全家唯一能碰車的人就是三姨夫牛戰,因為他是禮帽廠的司機。
牛戰是一個愛喝酒、愛吹牛的男人,他知道李斌喜歡車,就總喜歡攛掇他。
就這樣,一個愛逗擺,一個膽子大,牛戰就拉著李斌開車去了山西,結果就出事兒了。
趙梅一提這事兒就理虧,只能卑微地低頭幹活。
李同仁把所有罪責推給別人,儼然一個看似無上權威、所有人都要圍著他轉的大家長,實則不聞不問、又要隨意指責任何人的吸食者。他很矛盾,一面塑造自己超人,一面塑造自己廢物,談權力他展現自己能幹,談辦事他就把事情往外推。
“還有!你平日裡能不能把他管嚴一點兒?天天慣著,都讓你給慣壞了。”李同仁理所應當地認為趙梅大錯特錯。
“是是是,我慣的,我慣的是因為我管了,你管了嗎?這四個孩子你一個都沒管,整天就知道埋怨。”趙梅心有怨氣,難得反駁了回去。
李同仁在家庭中總是堂而皇之地缺席,以前在部隊沒辦法,趙梅理解他出去保家衛國;可轉業回來後他也從來不管幾個孩子。
其實李同仁和趙梅結婚三十年,真正朝夕相處的時間不足三年。
剛退伍回來時,李同仁心情不好,趙梅理解他,包容他,事事都讓著他,對於一個生活在底層農村的、沒文化、沒收入的女人來說,男人就是她的天,於是她天真的以為事事退讓能使家庭美滿。
可李同仁見趙梅好說話,便把所有的不順遂都強加在趙梅身上,母親早亡是趙梅沒伺候好,八個么兒四個早亡是趙梅只會生不會養,活下來這四個學習不好是趙梅沒文化不會教。
他天然的認為,趙梅不必被看見,也不配被看見,真是渾然天成的傲慢啊。
趙梅用退讓換來的“美滿”沒有讓李同仁滿意,相反,換來的是他越來越猛烈的踩踏,以及越來越冷漠的蔑視。可這樣一個人,卻對同事、鄰居、找他解決問題的鄉親等所有的外人都和藹可親,極力塑造自己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形象。
李同仁放下報紙,像大爺一樣靠在椅背上,高高在上地說:“我沒管?你們的錢、糧票都哪兒來的?我沒管嗎?你就在家帶這四個孩子,你看看你帶成什麼樣兒了?”
“我帶成什麼樣兒?”
“這四個孩子是不是都平平安安長大了?”
“這些年不是動亂就是饑荒,我一個女人拉著剛會走的老大,自己在炕上血淋淋的生老三,你管過嗎?你爸媽管過嗎?生了這個老二哪兒養得活?連米湯都熬不出來,我只能把他給送人了。後來有了老三老四,我拖著大的拽著小的,硬生生的扛啊,餓得我們娘幾個實在不行了喲...我就把孩子們捆在炕頭兒,去地裡拔還沒長起來的菜,偷偷拿到集上換錢。”
“去的時候我餓得頭暈眼花,薅兩片菜葉子就往嘴裡塞;回來的時候我只敢低頭往前走,生怕一停下就暈死過去。”
“那時候我老爺們兒在哪兒呢?啊?你在哪兒呢?”趙梅滿臉苦澀,伸著脖子給他喊回去,搓玉米的手止不住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