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吧,我看挺正常的呀。也沒聽老張說兒媳婦有了呀。”
“他怎麼好意思說!你看他那個窩囊廢兒子,上臺發個言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一看就是個妻管嚴!我告訴你,只要男人是個妻管嚴,那婆媳關系肯定處不好!天天家裡雞飛狗跳!”
丈夫嘟噥道:“好意思說別人。你對我媽就像對仇人一樣。”
“你說什麼?”
“沒什麼。還是拿了車回家吧。累得很,想睡了。”
“哼,聽說還包了這裡的總統套房過新婚之夜,真是錢多了沒處花……”
妻子一邊繼續碎碎念,一邊東張西望;她突然就啞了聲,脖子一伸又一縮,旋即以肘搗了搗一邊剔牙一邊慢悠悠往停車場走的丈夫:“哎!我好像看到叢靜的兒子了!”
丈夫不信:“怎麼可能呀。老叫你碰上。”
“真的看到了!我看到他牽著個小姑娘進去的——”
夜幕中那個熟悉的背影走進旋轉門就看不見了;她當機立斷改變了行進路線,以一種和她的年齡毫不相稱的敏捷身手跟了上去;她原本不一定能追得上,但危從安和大堂經理低聲交談了兩句,耽擱了數秒,就又被她給看到了,立刻跑過去;危從安牽著賀美娜上了電梯;電梯門緩緩關閉——奔到了電梯口的她終於和危從安對上了眼神,並看清了他身邊那個小姑娘的相貌。
哈哈!果然是叢靜的兒子!這次還不被她抓個正著!
哎喲喲,這肯定是來開房呀。嘖嘖嘖,叢靜的兒子帶女人開房。如果是正當男女關系怎麼不回家搞?肯定是婚外情又或者一夜情之類不正當的關系,所以跑到這麼大老遠的地方私會。小姑娘看著挺秀氣像個大學生——哎喲喲,說不定不是一夜情那麼簡單,說不定是哪裡夜場出臺的小姐……好了好了,未來一週牌桌上有的聊了。不,她何止要在社群中心替叢靜宣揚,她還要到處去說,她要去菜場,去超市,去小區健身中心,她要和所有人說,叢靜那個優秀的,孝順的,在華爾街上班賺大錢的兒子,呵呵,把小姑娘帶到酒店裡亂搞男女關系……小姑娘的樣子她已經記牢了,下次再看到一定能認出來……
危從安也看到她那張窺探成功,得意洋洋的臉了,不由得神色一變。
電梯門關上了,開始上升;他想了想,轉身對低頭摸著花瓣的賀美娜道:“好像遇到了一個很討厭的熟人。不過她應該不認識你。”
賀美娜抬起頭來:“很討厭的熟人?”
“她也住在格陵大學家屬區,從我小時候開始,就很愛對我家的事情指指點點。”他皺眉道,“她看見我們兩個一起進電梯,恐怕會編排出一些不好聽的話到處說。”
還好她不認識美娜。她要到處宣揚說他卑鄙無恥下流亂搞男女關系之類的話,他根本無所謂。
但她剛才狠狠地剜了美娜兩眼,就怕她記住了長相……
賀美娜臉色也不太好看了。他們跑這麼遠就是為了躲熟人。結果還是被熟人發現了。
她看著危從安陰晴不定的臉,好像很懊悔似地;於是朝後退了幾步,靠在梯廂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哦。你怕啦。”
他一直默默地看著她往後退;此時聽到這句不陰不陽的話,二話不說,一步跨到她面前。
剛才抱著她,貼著她的時候,他知道她也感覺到了;不僅感覺到了,還慌亂了;那種微妙的接觸,以及她的反應,令他情不自禁地就想一再地突破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黏著她,一直黏著她。
“為什麼從剛才到現在,不是捉弄我,就是激將我。”他低低地問,“為什麼。”
他的大腿又抵到了她的腰側。但這一次賀美娜的情緒完全不一樣。她心湖一片澄淨,只是微微有點漣漪。
她抬起臉來看著他:“你是禁不住激將的人麼。”
不。他不是。
但是她總是很輕易地就令他失去理智。就像現在,他很想低頭狠狠地吻她,堵住她那張時不時就會冒出驚人之語的嘴。
他並不害怕當著全天下人的面抱她。親她。
但是求得她的一個同意真是太難了。
“要不你再試試?”他故意用大腿不輕不重地頂了她的腰側一下,“嗯?”
啊呀。
賀美娜心中咯噔一下,全亂了。
他那個上揚尾音的“嗯”又來了。
暈暈乎乎中,電梯門開啟了。他牽著她出來,看也不看,不由分說地就往前走。
“很熟悉麼。”她看見牆上行政酒廊的指示牌,不禁問道,“來過這裡?”
“嗯。來過。”他有幾次回格陵工作,也曾因會議的關系和同事們住在這裡。
說完又走了兩步,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似乎有些歧義。再側過臉來看她的時候,她又好像無所謂似地四處打量著牆上的裝飾畫。
“我是因為工作——”
“為別的也可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