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的腿還痛嗎。”
“不痛了。但是天樂,你這個踢人的習慣要改。”
“對不起,姑姑。其實自從你以前說過我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踢過誰了。不信你問伯婆,也可以問老師。”
“好。我相信你。”
“姑姑。”
“嗯?”
“你能把安安姑父追回來嗎?他會很認真地對待我,和我對話,把我當成和他一樣平等的朋友而不是小孩子。我真的很喜歡他,希望他能成為我的家人。”
“我也很喜歡他,也很希望能和他成為一家人,所以我會很認真很努力地想辦法把他追回來。”賀美娜道,“但是我對你也有一個要求——你如果因為他不能做你的姑父所以不開心,可以找姑姑抱怨,傾訴,我可以會帶你去吃好吃的,帶你去看動畫片,給你買一些飛機玩具,或者延長一點你玩ipad的時間,盡量緩解你難過的情緒,但是你以後不要再大哭大鬧讓你的朋友為難了,好嗎?”
“爸爸媽媽分開的時候我還太小了,我不知道原來他們以後都不會再見面了。外婆總說,如果那個時候我能一直哭鬧打滾,也許爸爸媽媽看在我這麼可憐的份上就不會分開。”賀天樂抬起臉來看著賀美娜,“如果我一直哭鬧的話,安安姑父會回來嗎?”
“天得不對。未成年人不應該承擔成年人做出的決定。”賀美娜看著賀天,“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完成的人生試卷,不帶小抄,不找外援,這樣得到的分數才是真實的。你能明白姑姑的意思嗎?”
賀天樂想了想,道:“我能明白。姑姑,我相信你的卷子一定能考滿分。因為你在我心裡無所不能。”
賀美娜笑了笑,道:“謝謝你這麼信任姑姑。但我不是無所不能,我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尤其是在面對未來的時候,沒有誰能穩操勝券。我只能說盡最大的努力,做最壞的打算。如果能把他追回來當然最好啦,如果到了最後也不行的話——”
她沉默不語,似乎正在感受著那個結局,數秒後她又開口了:“至少……我會認識到自己的不足,然後努力變成一個更好的人吧。”
“姑姑,那你會難過嗎。”
“會啊。會很很很難過的。”
“那你難過的時候怎麼緩解情緒?”
“我啊……我會好好工作。天樂,你也要好好學習啊。”
姑侄揮手分別;回到宿舍,賀天樂想了想,抬起手腕,在三人小群裡給危從安語音留言。
賀天樂:安安哥哥。我好了。沒事了。你不要難過了。
賀天樂: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賀天樂:我要上交手錶啦,下次再聊。
賀美娜目送著賀天樂走進校園,直到看不見,才慢慢走回車上。
雖然這樣真的很厚臉皮——她拿起手機給危從安發了幾條訊息。
危從安正在酒店裡收拾行李。他離開晶頤公寓的時候非常匆忙,只帶了一些隨身物品,足夠在酒店湊合著過渡兩三天。但是現在臨時要出差,那就不夠了。
其實這種程度的不便根本不足以讓他惱火。畢竟只要打個電話,全套登山裝備和高爾夫用具一小時內就能送到。他真正惱火的是,明明她都已經做得這麼絕了,關系破壞得稀巴爛了,在因為賀天樂的哭鬧深感不安時,他的第一反應仍然是尋求她的安慰,只想要她的安慰。
此刻他無比渴望被那具柔軟溫熱的身體緊緊貼住,被那雙纖細堅定的手臂緊緊抱住;他甚至現在鼻尖就縈繞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那是每次她的小腦袋擱在他的胸口上時,發間傳來的絲絲馥郁……她會一邊輕輕掃著他的背,一邊用她那把溫柔的聲線安慰他:“從安,沒關系的。天樂還是個小孩子,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我會和他好好地聊一聊。你別太難受……”
氣氛繼續曖昧下去,她還會從他的胸口抬起頭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我能做些什麼讓你不那麼難受呢?”
她知道。他也知道。她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會主動地從他的胸口滑下去,沿著小腹一直往下,從腰線與內褲邊緣之間伸進去,握住——
他的手機響了。
賀美娜:我送天樂回學校了。他心情好了很多。
賀美娜:小孩子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賀美娜:希望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抱抱表情]
她本來還想問問他,她能做些什麼讓他不那麼難受嗎。但是這種話……性暗示太強烈了吧?
也可能是她自己心裡有鬼,所以沒說。
明明得到了他想要的安慰,可是站在空蕩蕩的酒店房間裡,危從安從開始一直看到最後的抱抱表情,眉頭越皺越緊,一股無名之火油然而生,立刻著手輸入——
賀美娜。你是不是連路過的螞蟻都要捏起來在它耳邊說一聲“我和危從安分手了”?我說過我會處理,不到二十四小時,你已經迫不及待昭告天下!要不要把月之輪包下來迴圈播出?不如這樣,我們在月輪湖俱樂部訂間房,就是我們第一次上床還有我向你求婚時訂的那間,房間大,視野好,正好可以看到月之輪,然後把所有親朋好友都請來,一起見證,免得你一個個地通知太麻煩!
不,這還沒完。等開完派對,把所有親朋好友都送走,他絕對要把她留下來,繼續一點一滴,一絲一縷,一毫一厘地和她算賬——就這麼想分手?就這麼迫不及待地到處說,要所有人都知道?長輩們都知道了對你我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