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衣掛在椅背上,口袋裡發出輕微的嗡嗡聲。
手機在振動,但是沒有被接起。
戚具邇臉色蒼白地坐在危從安對面。
參茶旁放著一枚白色信封和三張信紙。
她把帶著威士忌氣味的信紙往危從安面前一推。
“別給我看這個。我看不懂。什麼叫——姐,我病了。可能要死了。你來波士頓看看我好嗎——開什麼國際玩笑!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但這是他讓我帶給你的原話。”
“我帶他去看過醫生,醫生說沒事……而且unit專案一直推進得很好……如果這是真的,他怎麼還有精力——”
“有職業經理人團隊在幫他打理。”
“青要山專案總是他自己在操心吧……不可能,上次他回來,我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對了。邊明……還有徐醫生,我要問清楚……”她手忙腳亂地翻著通訊錄,“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
在波士頓時,戚具寧這樣囑咐危從安。
“除了戚具邇,不要告訴任何人。”
“我明白。”
“你不明白。我說的任何人,包括你的未婚妻。”
“好。”
“你發誓。”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尤其是美娜。如果我告訴了美娜,”他豎起三根手指,“就叫我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可以嗎?”
大概是被他淡漠卻狠絕的語氣給嚇到了,戚具寧一時沒說話;過了一會兒,笑笑道:“危從安。你這又是何苦。”
是啊。他這又是何苦。
把一些連他自己都不信的訊息帶回來,當然也就只能得到同樣不信的反應。
“他說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否則可能影響永珍的股價,也影響到他回來參選——”
“他還想著股價?他還想著參選下一屆董事會主席?他瘋了嗎?”戚具邇咆哮起來,“我要他親自和我說!”
“你,”她指著危從安,一如小時候那個對他們頤指氣使的姐姐,“現在打給他。打影片。”
熱氣騰騰的羊腩煲端了上來,香氣誘人,湯色雪白,咕嚕咕嚕地冒著泡。
“他沒接電話。”
“不等了。十分鐘後開飯。”
煮飯是一件辛苦的事情,所以叢家的規矩是飯做好了就要趁熱吃,要尊重煮飯的家人。當然,工作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所以飯菜要預先留出一份來,也要尊重那些沒辦法及時趕回的家人。清燉羊腩很好吃,軟嫩香滑,一點羶味都沒有;米飯也很香,顆顆晶瑩,粒粒分明。賀美娜胃口很好,吃了很多,還拿湯泡了一大碗米飯,吃得精光。
長輩最喜歡看到晚輩吃得香甜:“好吃嗎?”
“好吃。”
“那以後要常來吃飯,好不好?”
“好。”
整頓飯氣氛很融洽,但多多少少也有些微妙,畢竟危從安不在。飯後賀美娜教外婆用新手機;外婆一邊學,一邊剝橘子給她吃;聽著聽著外婆點起頭來;叢靜輕聲道:“媽,進房間睡去吧。”
“我沒睡著。”田招娣迷迷糊糊道,“小安還沒回來啊?唉,現在年青人真是太辛苦了。”
賀美娜也輕輕地站了起來:“外婆,叢老師,竇伯伯。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正好,叢靜和竇雄打算下去散散步,三個人便一起下樓。電梯裡遇到相熟的鄰居,叢靜大大方方地介紹這是她兒子的女朋友,兩人剛訂婚,賀美娜也大大方方地一一打了招呼。
“叢教授,擺酒的時候一定要通知我們這些鄰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