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公子多大了。”
“犬子今年二十六。”
“什麼時候接班。”
“許昆侖那個厚臉皮把他要走了。”
“那誰接你的班?”
貝中珏微挑了一下眉毛,彷彿蔣毅問了一個非常荒誕可笑的問題。
“你知道我們心血管外科內科加起來一共多少醫生?他們個個都可以治病救人。個個都可以接我的班。這根本不是個問題。”
“我沒你那麼幸運。永珍沒人可以接我的班。”
“後悔丁克了?”
“永不後悔。”
貝中珏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道:“如果我剛才說的你都聽不進去,至少做一個48小時hoter動態心電圖)。”
“我做過。身上要背一個盒子,太麻煩了。”
“你兩年沒做過這項檢測,早就更新疊代了。現在有一種穿戴式動態心電檢測産品叫做er,就像一個大號創可貼,貼在左胸上,你的心搏資訊會被實時傳輸到醫院,最多可以收集2萬分鐘的監測資料。”貝中珏從來不對病人做産品解說,因為蔣毅才破例,“兩年前你們的一家生物子公司叫什麼特的,最先把這款産品引入格陵,你應該知道啊。當時還收集了我們一線醫護的意見,說會盡快做一個小程式出來,這樣患者就可以直接在手機上看到結果。”
他說:“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換了個公司代理。小程式也一直沒有做出來。”
蔣毅:“我考慮考慮。”
話不投機半句多。
貝中珏起身走人之前還是給了蔣毅最後一番勸告。
“我們醫院的大外科一共有四位大國手。如果心外沒有我貝中珏,照樣運轉。神外沒有聶未,照樣運轉。肝膽沒有許昆侖,照樣運轉。胃腸沒有楚漢雄,照樣運轉。這才是一個健康的機構。如果永珍沒有蔣毅就運轉不了,那永珍和你一樣不健康。”
“醫院和公司不一樣。”
“也許吧。但每個人都一樣,只有一條命。”
蔣毅笑了笑,道:“謝謝貝大國手的臨別贈言。對了,我有內部訊息,一個很不錯的信託專案月內就會上線,年收益率6.5。別人的認購起點是兩千萬,我叫銀行那邊給你預留一千萬的額度,有沒有興趣?”
“沒有。”
“沒有興趣?雖然年收益率不是很高,但是保證穩定。”
“我沒有一千萬。”
ada見貝中珏從病房出來,立刻起身:“貝大國手好。我們蔣總——”
貝中珏瞥了她一眼,丟下一句“你們蔣總需要換個醫生”,頭也不回地離開。
ada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趕緊進去。蔣毅見她進來,立刻道:“第一,換醫生。格陵不是隻有貝中珏一個心血管大國手,給我換個態度好的。第二,讓新醫生給我開一個48小時動態心電監測。”
“知道了,我馬上去辦。”
等ada辦完事回來,發現病房裡多了一位中年女士,坐在蔣毅對面,翹著蘭花指,優雅地削一個蘋果。
“……哎呀,我們也不知道她在忙什麼,她從來不和我們說……老馬都不知道說了她多少次,三十多歲的人了,老是這麼任性,一點為人妻子的自覺都沒有。為了保持身材不肯生孩子,好好的日子不過,天天要死要活,現在老公病了都不來探望……”
那人數落到這裡,見有人進來,警惕地一抬頭,ada正好與她四目相對——啊,原來是蔣太太的親大嫂,馬林雅的媽媽林女士。
ada笑道:“林姐,好久不見。你瘦了好多啊,差點沒認出來。”
林女士不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多少被她聽了去,也不確定她會不會傳話給蔣太太,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ada,好久不見。今天辛苦你了。蔣總給我發了個訊息,我才知道他住院了,所以趕緊來看看。”
ada笑道:“不辛苦。林雅在北京還好嗎?”
林女士看了一眼蔣毅,笑得更開懷了:“她啊,挺好的挺好的。”
和ada一起進來的還有一位醫生和一名護士:“蔣總好,我來幫您穿戴er。”
ada知趣地迴避了;林女士站著不動,醫生以為她是病人的妻子或者其他什麼家屬,也沒有說什麼,將隔簾拉上。
ada有點想笑,又覺得不妥,索性雙手抱胸,靠在門口,聽著隔簾內的動靜。
“蔣總,麻煩您坐起身。我需要幫您測量一下胸口的資料,確定晶片放置的位點。……蔣總的身材比我們這些晚輩保持得還好啊。你幫忙拉一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