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不記得我對你說過,我讀書時曾在生科院旁聽了一個月。”
“記得。”
“有一次上動物學課程前,那位德國助教和我們閑聊,他說雄蛙發出鳴叫是為了吸引公主來吻它,就像一個男人會不停地找機會,在喜歡的女孩子面前聒噪一樣。”
“在生物課上講這個,不覺得黑暗嗎?畢竟它更可能在解剖課上遇到心狠手辣的巫婆。”
危從安不由得笑出聲來。其實從開始到現在,他的嘴角就一直壓不下去。
無論在職場上多麼炙手可熱,叱吒風雲,他只想對著她說一輩子的傻話。
“為了偉大的科學事業,死在這麼迷人的科學家手裡——hoy!”
一掠而過的黑影打斷了他;蛙聲戛然而止。
聽得那邊一陣響動,他差點罵出髒話,賀美娜不禁問:“怎麼了。”
“不知哪裡飛來一隻貓頭鷹。”這不速之客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欄杆上站成一團巨大的暗影,傲慢地轉動腦袋,“……好了。它飛走了。”
陽臺上一片沉寂;男高音估計已經喪命在貓頭鷹的利爪尖喙之下。
突然——
“它還在。”
“它還在。”
兩人異口同聲,欣喜地叫了出來;而那隻青蛙則頑強地,勇敢地,繼續大聲歌唱。
可能也是察覺到了為一隻青蛙的命運牽動情緒著實有些幼稚,好一會兒兩人都沒出聲。
“看來它在這個夏夜一定要求到配偶,不管有多危險。”
“因為動物生存的終極目的就是繁衍。”
“那人呢。”
“人?人和動物不一樣,人有各種層面的追求。”
有人求三餐一宿,有人求金銀滿屋,有人求平平淡淡,也有人求揚名立萬。
“你呢?美娜,你的追求是什麼。”
“我?健康工作生活五十年。”一直未變。
“這句口號太寬泛。你一定有更具體的目標。”
賀美娜心中一動,若有所思地摘下鼻樑上的防藍光眼鏡。
她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
她是新人,辦公室不大,只有六個平方。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有門有窗,有電腦桌椅,有接待沙發,有資料櫃,有衣帽架,有洗手臺,有足夠隱私。她第一次進來時都覺得驚訝,這一整套辦公傢俱如何塞進一個六平方的辦公室。可是一個多月過去了,她也在這房間裡遊刃有餘。桌上擺著錢力達送她的女戰神美娜,穿著蒼林綠的戰甲;媽媽送她的骷髏杯子,裡面還有半杯咖啡。她的工作證插在讀卡器裡,亮著的電腦螢幕上,顯示著明豐內部研發事務路線圖。她可以看到9062n87的提案目前正在中心主任魯堃處審核,下一步是許達部長,下下步是多部門聯席討論。倒計時提示走完整個批複流程還有2天又20個小時。
她大膽地說:“我想要看到tnbc的特效藥研製成功,進入醫保。我想成立美娜獎學金,每年資助格陵的學生去df中心交流。”
危從安沉默數秒,一改剛才曖昧口吻:“美娜,我很震撼。真希望我能幫你做些什麼。”
“需要的時候我不會客氣。”
“千萬不要和我客氣。”
“那就這麼說定了。”
過了一會兒。
“你不問問我的追求是什麼?”
“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