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沒那麼有名吧。”徐知宜歪頭,看著門口坐的男人。
“難道是被我的美貌感動了?”江純一咬著筷子頭:“星探?”
“少自作動情了!”徐知宜見對方已經調轉相機,開始拍桌上的烤串,回首猛拍了一下桌子:“說到星探,我想起個事兒。”
江純一側耳表示自己正在傾聽。
“我看見你的偶像,沈肆了!”徐知宜說。
“什麼——快說快說!”原本氣定神閑的江純一立即眼睛裡飛光。
“嚴格意義上來說,也不算真見到了。”徐知宜將那天,在食堂遇到沈肆的事情簡單描述了一下。
“這事兒我知道,我當時還想打電話給你呢。可想到你這種滅絕師太的性格,絕不可能知道這麼春意盎然的事情,就忍了。沒想到你就在現場啊!”
江純激動地連連用筷子將杯子敲得叮叮叮:“細節,多講點細節——他真人是不是帥得人神共憤?唉喲,我看照片上,他躲粉絲的時候,還摔了一跤,可心疼死我了。不過,他真不愧是第一男神,連摔跤的姿勢都帥得一塌糊塗。”
“這我就不好評價了。因為我當時隱形眼鏡丟了,他就是坐在我對面,我也沒看清他的臉,就聞到一股香水味。哦不,是騷氣!”
“你這倒黴催的,只聞了點味兒,簡直是暴殄天物啊。”
“沒文化就少亂用成語啊。”
“呀,你個高中都沒讀過的人,還好意思笑話我沒文化?”江純一反唇相譏,說完自以為幽默的笑了起來:“有帥哥不看,就是浪費。”
徐知宜和江純一是小學、初中同學。可令江純一鬱悶的是,她上高中時,徐知宜已經直接念大學了。
“男人越帥越傷人。你見過願意被封在鞘裡的寶刀嗎?”徐知宜點了根煙,抽了一口,眯起眼,噴了對坐的江純一一臉:“不到處炫耀顯擺一番,他們能收手嗎?”
江純一嫌棄地揮手扇開煙霧:“少跟我說你那些‘久病床前無孝子,更年期婦女沒情郎’的歪理論。”
兩個人笑笑鬧鬧,一路喝到打烊,才散夥。
江純一站在門口,目送徐知宜消瘦的身影,在夜色中漸漸遠成一個灰白的小點。
徐知宜從不訴苦,因為就算她說了,江純一也聽不懂。她那個病毒的世界,距離江純一太遙遠。她唯一能做的,只是陪伴。
徐知宜裹緊大衣,圍巾不對稱的繞在脖子上,長的一端直拖到地上。她踉踉蹌蹌沿著白慘慘的路燈,拐回學校。已經是半夜了,偌大的學校,安靜得像海底,黑漆漆的,只有風聲噓——噓——噓,像洋流在迂迴低旋。
天上模模糊糊一輪毛月亮,遠遠的,小小的,像暈開的一滴淡黃色眼淚。
徐知宜揚起頭,對著月亮沒心沒肺地囂張一指:“哭什麼哭?眼淚是最虛弱無用的!”吼完,身子一晃,差點因為踩到圍巾跌倒。
她悶笑一聲,繼續走走停停,絮絮自語,空蕩蕩的校園裡,大概只有風能聽清她在說什麼。
這樣無意識地,在學校裡兜了一圈又一圈,她終於找對了回宿舍的路,磕磕絆絆順著樓梯,飄上5樓,掏出鑰匙對著鎖孔,捅了十七八下,才終於插進去,擰開了門。
天矇矇亮的時候,青白的晨曦透過窗戶照在徐知宜閉著的眼睛上。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原來是坐在衛生間的地上,頭擱在馬桶蓋上睡著了。
她忍不住訕笑,爬起來痛痛快快洗了個澡!
酒真是個好東西!終於昨晚沒有失眠了!
她精神抖擻地從浴室出來,從保溫瓶裡倒了杯已經涼掉的開水,灌了一大口,打了個冷顫。
然後,坐到窗前的書桌前,一邊用毛巾擦著正在滴水的短發,一邊開啟電腦,開始寫新的基金申請計劃。
這個研究專案,是她畢生最大的夢想,沒有什麼能夠阻擋。
為了實現它,她什麼都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