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光著腳行至窗前,將窗簾拉開半壁,整個外灘的繁華便映上那毫無遮擋的落地玻璃上。
遠處繁華的霓虹和沈肆孤挺的身影,完美融合在清冷的玻璃上。
此刻,他離那萬丈軟紅那樣近——
又那麼遠。
回郵響起的那一瞬,落下了這個冬天的第一片雪。
老人並沒有急著檢視郵件。
反而將手輕輕探出窗外,等了片刻,直到感覺到掌心處那點微弱的柔軟,才將手緩緩收回。
因要極力遏制住顫抖,這個收回來的動作,長得像一格被拖緩了50倍的慢鏡頭。
等他終於將手掌挪到眼前,手心的那片雪花,已經融成了一滴水珠。
再等幾個呼吸,連那水珠也迷失在他複雜的掌紋中,不見了。
他輕靠著窗,窗玻璃上是他略微佝著的背影,肩膀以上的部分融在暗影中,好像一個無頭的怪物。
這怪物蟄伏了片刻,等心中那陣激蕩到令他頭暈眼花的悸動,隆隆駛過,才坐回到電腦前。
他的聲音像一部生鏽的大提琴,從胸腔深處一層層震動出來,帶著老人特有的沙啞、低沉和——從容。
他說的每一個字,甚至小小的停頓,一一在電腦上的郵件中,魚貫湧出。
是的,他緩慢的語速從容到近乎於虛弱。
可他的眼睛出賣了他。
黑暗中,那雙老邁的眼,亮得似乎能穿透螢幕,落在電腦另一頭的收件人身上。
“滴——答——”一滴水落下的間歇,沈肆已經撲上床,將手機死死按在掌中,動作幹淨、利
落、漂亮得如一頭正在狩獵的豹。
那獵物在他手中一行行移動。
“所以你是不想活了?” 獵物張開獠牙,狠狠反咬一口。
沈肆倒吸了一口冷氣。
預言師說他會在一年之內,死於非命。
如果,他替預言師辦事,他就告訴他這個性命攸關的意外到底是什麼,幫他逃過一死。
“不是不想活,是我搞不定那女人。”他不得不放低姿態老實承認。
“你不是宣稱,地球上沒你搞不定的女人嗎?”回郵略帶嘲諷,像在逗弄他,隔了半晌,才又發
來另一封:“如果你選擇寧死不屈,那我們說個更現實的。你不會以為,我除了可以預知未來,
就不知道過去的事了吧?兩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我相信你還沒有忘……你馬上就要巡演了,如果
36場全都假唱,捅破了估計也算本世紀娛樂圈最大的醜聞……你還需要我說下去嗎?我不介意說
給更多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