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歡平時都拿那把刀切水果用。
除了上次,她情緒控制不住拿刀往自己手指上滑。
這次她甚至都沒拿起刀,只是開啟臥室門,就瞬間找回了理智。
本來這個時間該關著的客廳燈此時大喇喇地開著,直愣愣地照在沙發上睡著的那人臉上,他也不嫌刺眼,即便如此照樣睡得很香。
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讓他不關燈他就真的不關。
趁他睡著,許清歡無聲走到他旁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張年輕的面孔。
不可否認,這確實是張很俊俏的臉,即使此時閉著眼睛也能清晰明顯的看到他五官分明的稜角和線條,冷白的面板處處透露著年輕與朝氣。
他是個表情很豐富的人,有時候喜歡咧著嘴大喇喇地笑,有時候擰著鼻子和美貌滿臉都是嫌棄和豁出去的表情,總之生動而又鮮活。
晚飯前,他說過的話此時又清晰而又明朗的浮現在耳邊。
想這樣跟你過一輩子。
許清歡的世界裡從來沒有“一輩子”這個概念。
她不買房子,沒什麼資産,也從來沒有攢錢的念頭。
她從沒打算可持續地延續自己的生命。
所以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有人在她如此灰敗暗淡的歲月裡,想要跟她過一輩子。
她從來沒有質疑過錢萊的真心,他這個人傻氣是真的,但是一點壞心眼都沒有也是真的。
只是,他們會有以後嗎?
不會。
不可能有。
許清歡在這時候想起今天在醫院的時候,心意醫生說過的話。
這位醫生和她在國外一直聯系的那位醫生是師兄妹,對她的狀況有針對性的研究,今天給她做檢查之後,第一時間給出的建議是,讓她住院治療。
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因素幹擾,回國之後,她的狀況愈發加重了。
醫生當時的原話是,最好是住院治療,不然她的心理將會承受更大的壓力,她身邊的人也會受她影響。
許清歡早就無所謂自己承受怎樣的壓力,心理醫生說這話的時候,她還在想,她身邊也沒什麼人可以受她影響。
她已經避免和人接觸很長時間。
可是今天和錢萊過了這一天,她恍恍惚惚意識到,好像也不是沒有。
錢萊無時無刻不在觀察她的表情就已經說明瞭,他是受她情緒影響最明顯的那一個。
即使這樣,也要和她過一輩子?
算了吧,許清歡想。
如果一個人可以輕輕鬆鬆、毫無心理負擔地過這一輩子,為什麼又要膽戰心驚、無時無刻都在察言觀色之中度過呢?
她都替錢萊覺得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