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淮,月光下,散步,你想象一下這樣一個情景,多浪漫,說‘我愛你’是不是太過直白,不夠含蓄?”
梁淮算是聽明白了:“浪漫的人說出的話果然不一樣。”他點頭,一本正經道,“阿茵,今晚月色真美!”
端木茵笑著把臉埋在他頸窩:“多說點,我愛聽。”
“今晚月色真美!”
小看了二百來米的海拔高度,站在山頂往下俯視,視野比想象的要開闊。
端木茵尋了塊平坦的石頭,拂去石頭上的落葉和沙塵,坐了下來。
到底是在山頂,夜風刮過,有了絲不屬於夏季的涼爽。端木茵盤著腿,歪頭看向眺望著遠處的梁淮,問道:“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帶我到這裡嗎?”
梁淮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
“再等一會兒。”他抬手看了眼腕錶回道。
“等什麼?”
梁淮兩手撐在身側,人往後靠了靠:“五分鐘。”
端木茵小幅度地挪動了下,面對著梁淮:“五分鐘啊,挺好的,正好談談下午你發什麼脾氣。”
“發脾氣?沒有啊。我就是……”他頓了頓才說,“不太喜歡你說那樣的話。”
端木茵一愣:“我說什麼了?你提醒一下。”
“你說,”他看著她,眼神柔和,“就算你不在了,他們也可以過得很好,你真沒什麼不放心的了。這話聽著像在留遺言。”
“留遺言嗎?”端木茵點點頭,開始有點明白梁淮的莫名其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她握住梁淮的手,說,“我只是實話實說。其實我們誰都沒法解釋為什麼我死了,你卻還能看到我。我想,可能是因為我是被殺害但卻被偽裝成事故了。老天爺大概不想看我白白送了命,多給了我個機會,讓我找出那個推我下樓的人。可誰又能擔保兇手找到了,我還能繼續留在這裡。
“梁淮,我也想留下來,就算爸媽看不到我,可如果他們知道我在,我媽她就不會像今天那樣,一個人偷偷在廚房哭,我爸買甜點時會多買一份留給我。”
端木茵吸了吸鼻子,“我也不想離開。但,這不是我想不離開就能留下來的。可能明天,可能後天,誰知道哪天,我總得做好心裡準備。”
“你說得我都明白。我只是,”梁淮將她擁進懷裡,聲音悶悶的,“捨不得。”
端木茵抽了抽鼻子,輕輕抱住了他的腰。
這大概是梁淮對她說過的最動聽的情話了。
餘光感受到有亮光劃過夜空。
端木茵偏過頭。
遠處,一簇簇煙花在空中綻開,如瀑布垂直而下,灑下細碎的藍光,光影交錯,絢爛一片。
“是煙花秀。”端木茵有些欣喜地驚呼道。
市區早幾年就開始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了。的確,煙花爆竹汙染環境,禁了挺好。可有時候她還是會懷念過年放煙花時綻放出的燦爛又絢麗的色彩。
“就在三公裡外。你跟媽說悄悄話的時候,爸大概是不想我注意到廚房的動靜,拉著我多說了幾句,說你小時候喜歡放煙花,點根仙女棒跑來跑去,大冬天都能跑得滿頭大汗。”
端木茵點頭,心底泛起了點酸楚:“我爸還說什麼了?”
“說今天東郊有煙花秀,你若是還在,肯定不會錯過。”
確實沒錯過,還包場了。
“梁淮,我們下回再來。”她靠他肩上,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安寧。
“好。”他回道,卻不難聽出哽咽聲。
從煙花開始綻放起,她的聲音就飄飄渺渺的。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理智告訴他,在阿茵離開前能陪她看最後一場煙花,其實他該滿足的,心裡卻只有悲涼。
他摟緊她,直到最後一簇煙花綻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