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籌最不擅長和這種七扯八扯的人打交道,幾句話就失去和彌殃扯皮的耐心,板起臉,起身離去。
同一瞬間,他的影子變為泥濘,困住了他的腳步。
彌殃歪頭看著深陷泥潭的男孩,眼眸露出危險的底色:“我話還沒說完呢。不僅沒說完,而且是剛開始。”
運籌深吸一口氣,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偏過臉來:“據我所知,你欠了一屁股遺願,應該很忙才對吧,怎麼有空纏著我?如果有想問的話,不如直說。”
彌殃挑挑眉,身後的鬼影簌簌作祟,然後探出來拍拍運籌,比出很多個個重重疊疊的大拇指。
“聰明。我確實有話要問。”
“我想知道——你家主人,喜歡什麼顏色?”
……?
運籌眉頭都快皺得堆起來:“你就問這個?你不是會讀心術嗎?再不濟,觀察也能觀察出來吧。”
“就是讀不出也觀察不出來啊。她好像沒有任何偏好。”彌殃攤手。
“那你為什麼不去問芊黍或者溯洄?他們女孩子之間討論這種事會更多些吧。”
“不好。溯洄弄的人盡皆知,芊黍多半會回答一個不太對的,贗虛更不用說了,他眼裡只有心上人沒有主人,霜侵……和她不是很熟,奏聆音就更不行了,她眼裡,我是頭號敵人。”
一套排除法下來,只有運籌了。
男孩嘴唇翕動兩下:“不知道。據我觀察,小主人確實沒有什麼偏好。別說顏色了,我到現在都看不太出來她喜歡過什麼東西。”
也許畫畫算一個,但筆、紙、墨,蘇執象都有,且都有最好的。
彌殃盯著他看了一會,然後將人放走了。
於是這次悄咪咪的打探不了了 之。
一晃半個月過去,就等到了蘇執象回歸。
當然,被打探的本尊不知道背後發生的事。她靠在彌殃懷中,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道侶契上另一半的臉。
這個動作是下意識的,蘇執象摸完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做出了這樣的動作,手指僵住一瞬,然後裝作無事發生的收回。
很難說這是一個好兆頭還是一個壞兆頭。
——她正在習慣彌殃。
習慣腦海裡時不時出現的上揚尾音,習慣時不時出現的插科打諢,習慣他冰冷的體溫,習慣無情也有情的香火味。
習慣他出現在任何地方,或是黏糊糊的湊上來,或是含笑遠遠看著她,用眼睛接著她,看她一點點走近。
甚至在許久不見的時候,自己無意識的做出了這種舉動——肢體動作先於大腦表達了思念,在這之前,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其實自己是有點想念這家夥的。
耳邊傳來低低的氣音,是討到好的家夥在得意地笑。
考慮到讀心術的緣故,在彌殃面前,蘇執象習慣性的摒棄掉口是心非的惡習,幹脆大大方方開口:“是的,如你所見,我應該是挺想你的。”
她扭過身,眼睛晶亮亮的,反過來侵略進他的世界:“你呢,你想我嗎?”
“應該是挺想你”這個表述不是很好,不過彌殃決定暫時不去計較,俯下來蹭了蹭懷中人的後腦勺。
“當然的。你不在的時候,我啥都做不好,啥都不想做,思念成疾啊。”
“不信,你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蘇執象只當他做一套說一套,殊不知彌殃是真的在基地裡擺爛了兩周,平時除了騷擾其他卡牌,就是看星際的各色電視節目,偶爾才去完成一兩樁遺願。
“我把燭龍也收回來了。待會介紹你倆認識認識。”她打了個響指,擦出一朵漂亮的火花。
收回馭火之術的蘇執象肉眼可見的開心。她轉起手指,炫技似的讓火花在空氣中躍動綻放。
“怎麼樣,比起你的火如何?”
彌殃伸過手,修長指節緩緩收攏,一節一節地包裹住她的手。
那朵鮮豔如芍藥的火花被黑紅的火焰緩緩覆蓋,進而互相侵染、交融……
兩股火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糾纏的難舍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