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沖了出去,義無反顧地撞上刀疤臉的左肩膀。
受到強烈的撞擊,過速跳動的心髒在達到頂峰後忽地抽搐起來。罪犯的嘴角溢位血,他松開左見鳴的脖頸,在空中輕微顫抖,無力地想要抓握什麼。
他什麼也沒能抓到。
言語、思緒飛快地抽離身體,兇悍的神情還殘留在臉上。刀疤臉失去意識支撐的身體一歪,向後倒下。
秘境彷彿按下暫停鍵,只有火光還在不斷跳躍。
——結束了?左見鳴半闔著眼,大腦還處於混沌狀態,鮮血淋漓的左手已經痛到麻木。
毛毛草落在地上,一個轉身,焦急地湊到左見鳴身前,濃厚的血腥味幾乎徹底遮蔽它的感知系統。
它淚汪汪地用腦袋蹭著左見鳴的大腿,意識到什麼,立刻伸出手去掏他口袋。
修複噴霧從口袋裡滾出來,毛毛草將它撿在手中,又伸出藤蔓想要將貫穿他左手的獵刀拔出來。
倦感湧上身體,左見鳴歪著腦袋,目光恍惚,視野像手持攝影般顫悠。野草紮著臉頰,留下細碎的微微刺痛的觸感。
視線在毛毛草身上停留,旋即被一個慢慢擴大的赤色身影吸去注意。
倒在地上的火飛鼠不知何時歪歪扭扭地站起來,胸口破碎的傷勢被毛毛草的根系拉扯擴大,淅淅瀝瀝地往下掉出碎塊。
主人——它的眼睛依稀倒映出刀疤臉的身影,就像它散發白光的利爪般,漸次地亮起。
它的禦獸師死了,它聽不見他的心跳。
它馬上也要死了,生死契因為禦獸師的死亡連帶著要拿走它僅存的生命能量。
火飛鼠往前一步,搖搖欲墜。
腦中刻下的契約靈紋支離破碎,瀕臨死亡的異獸渾身的氣勢卻一步一步高漲,體內僅剩的生命能量瘋狂地往前爪上聚攏。
火飛鼠看著自己一動不動的禦獸師。
周明把它帶走的那一天,它很高興,那是它自出生以來從未體驗過的情感。
就算反複咀嚼著從禦獸師手中漏出來的愛的殘渣,火飛鼠還是感到高興。在它的生命中,少有的快樂全是周明帶給他的。
又踏出一步,爪面一閃,火飛鼠做出攻擊的姿態。
充滿混沌的視線裡,傷痕累累的人類小孩趔趄著爬起來,一手攔在毛毛草身前,把它往自己懷裡拉扯,想要護著它,想要擋在它的前面。
很久以前,周明也擁抱過它。火飛鼠忽地想。
思緒流水般地從腦中滑過,真空斬轟然揮出,破音聲響起帶起一陣狂亂的烈風,將蔓延的火勢也驟然壓制。
三米的距離。
那道白光越過三米的距離,斬碎藤蔓,幾乎就要破開人類的手。
“——毛毛!!”
徹底陷入黑暗前,火飛鼠聽見人類撕裂的喊聲。
毛毛草從左見鳴的懷裡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