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答有趣,唐頌聽得也挑起眉頭笑,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諮閱在他們的笑聲中又沉吟道:“說起國疆之外諸國的態度,如果他們親好大秦自然是更好,如果存在有意與突厥結盟的國家,我想,我們不能坐視不管,我們要幹預,甚至是警告,得讓他們知道大秦一方的態度。”
梅向榮因為傷情面色有些虛弱,口吻卻很強硬,附和道:“不錯!就算誰有這個意向,也得提前把他們這等心思給掐滅了!”
諮閱一邊深思,一邊看向了秦衍,“順永年間,朝中為了羈縻外疆各國,採取了不少手段,我記得大秦曾經與契丹有過一次絹馬貿易,是由四哥負責統籌的,地點就在武州。”
秦衍頷首確認:“順永三十九年,武州一役的前一年。”他領會了諮閱的想法,問道:“昌睦是想借契丹立威?”
“不錯,”諮閱道:“西域諸國難通音信,也許可以聯絡一下舊友,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情,所以才請四哥回來,此事行的通麼?”
秦衍抿了口茶,話語簡短,只道:“行得通。”
秦戎鉞所給的承諾,不必進一步的去探究、確認,他會直接給到對方一個滿意的結果。於是諮閱又調眼看向了杜鬱茂,笑道:“又得勞煩杜舍人一揮椽筆了。”
杜鬱茂聽著眾人對話的情形走勢,已經在腦子裡開始構思他的文詞了,這會兒回過神,一愣,忙又滿口答應下來。
秦衍在她身邊停留的時間一次比一次短暫,唐頌不便挽留他,只道:“秦戎鉞,再陪我到湖邊走走吧。”
她走得稍微靠前一些,他跟上來,伸出一手牽握住了她的,她熟悉他掌心的暖意,熟悉那種溫柔又具有佔有慾的力道,她想,若是她每每回身都能見到他,那就好了。
她回身,遇到了他的吻,她踮起腳尖遷就他,他松開牽著懸光的那隻手,擁她入懷,使她更加靠近自己。
她依依不捨的同夜風親密纏綿,在它的輕託下沉溺陶醉,她躺在綿軟的沙地上,抬手指著天幕上的明亮,一顆一顆的數星星。
“秦戎鉞,我之前以為玉門關之外是沒有春天的。”
秦衍輕聲笑道:“我從前也這樣認為。”
她收回了手腕,繁星是數不盡的。
“頌頌,等以後,我們去西域走走看看,國疆以外,一定還有許多我們沒有見識到的事情。”
“秦戎鉞,這好像是我會對你講的話。”
“那頌頌答應我麼?”
她偏臉看著他,眼底盛著萬千璀璨的星光,笑著對他說:“秦戎鉞,你好傻,我當然會答應你了。”
“頌頌。”他柔聲念她的名字。
她靠近他,他輕輕的親吻她的額頭,無聲向她告別。
平康三年,四月初一。
一隊來自東北方向的人馬進入瓜州城後,便被邀請至兵驛上,他們是契丹王娑邵以及他的大臣班列,昌睦公主攜一眾臣將同對方見禮寒暄。
一番談話之後,娑邵切入正題,問道:“聽聞大秦有意同契丹做局買賣?”
諮閱頷首,淡笑著稱是:“大王千裡迢迢而來,我不能讓貴國做虧本買賣。”
娑邵眯眼視著她來了興致,點頭道:“願聞其詳。”
諮閱道:“順永三十九年,大秦同契丹之間有過一次絹馬貿易,大秦進獲契丹名馬豐貂六千匹,契丹進獲大秦絹帛六十萬匹,也就是說當時的馬價是一匹馬換一百匹絹。”
“這一次呢?”娑邵抿了口茶,笑問:“殿下要買多少匹馬?馬價定為多少?”
諮閱笑道:“仍是六千匹馬,價格呢,務從優厚,一百萬匹。”
比上次的交易價格多出了整整四十萬匹絹帛,很難不令人心動,但娑邵的面色卻很平靜,他目露狡黠,問道:“如此優厚的價格,恐怕還有附加條件吧?”
諮閱嗤笑了聲,承認說是:“這批絹布恐怕得等秋稅徵收之後,才能兌現給貴國了。”
娑邵身邊的一群大臣瞬間有了異樣,其中一人比較激動,用大秦官話說道:“我們如何能信你?這是什麼買賣?怕不是空手套白狼!”其他人都跟著開始爭相張口附和。
娑邵抬手,命令他們噤聲,娑邵是契丹王室剛剛即位五個月的君主,人雖年輕,可見還是很有威望的,他的大臣們立刻閉口不言了,他視著諮閱,示意她繼續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