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手腕,握緊一把淚漬,微微哽咽道:“可是燕王眼下勢竭……”
“殿下給我透過話,”他起身看向她,“燕王府已有應對之策,會沒事的。”
硯庭紅色的眼眶裡鑲著兩片濃綠,“真的麼?”
“真的,”他承諾,“我保證。”
“你最好說的是真的。”她垂眼。
他抬手近她鬢邊,幾經猶豫後,摘去了她眼尾的湖光緊握在手中,這是他最放肆的一次。
銅川行宮那面關於秋獵的相關事宜已準備完畢,今日皇室親眷、百官公卿就要隨從平康帝前往銅川,在闔宮上下出行前的匆忙間隙裡,他們得以在望雲湖邊尋得片刻窅然喧中寂。
“高伯為,”她抬眸:“我很擔心你。”
徐硯庭瞭解高梘溪,他沒有過多圖勢位的野心,也不擅鑽謀,起初在朝中奔競,是為赤心志向,如今是為了她。
鳳帳蕭疏,他是夜夜驚斷她椒殿紅窗夢的那個人,一出她無從迴避又不敢用力追逐的禁忌。為此,她歡欣、愧疚、惶恐。
“庭庭,我知道。”
她看著他眼中泛出微芒。
“庭庭同我做個遊戲吧,若我贏了,你就信我。”
她看著一雙大雁從他眼底起飛,漸離漸遠。
“什麼?”
他舒展拳頭,笑著牽起她的手,在她手心放了一枚石子。硯庭領悟,她面向湖水用力丟擲,石子猶如蜻蜓點水般掠過水面。
一、二、三、四、五、六、七。
“高上將,我是玩這個的一把好手。”
她笑了,心中卻驚悸,也許她不該這樣認真,那樣就可以增加他的勝算了。
硯庭能夠出宮與外界與他人親近後,幾乎就只穿官袍了,擺脫皇後服制的縲紲,她的身姿看起來靈動了許多,手臂在他眼前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
他彎腰,隨手撿了一顆石子。它的邊稜並不圓滑,看起來不像是很能涉水的樣子。
硯庭未及阻攔,它就被他丟擲去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九步,比她多走了兩步。
“我輸了。”望著湖面上的波動恢複平靜,她笑道。
——————
八月初,各路人馬進駐銅川行宮,宮中各司各部從準備階段到秋獵大宴開始之前忙得不可開交,這場秋獵是十一月平康帝登基大典的前奏,故其頗為看重,各項事宜俱安排得極盡奢靡之能勢。獵場內搭建了大大小小的幄殿供參加宴會的人員使用。
該項公務由花鳥司承擔部分,這是花鳥司的主動謀求,也是太極宮一方的主動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