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中的少年,就像一匹傲骨嶙嶙的瘦馬,孑然獨立,但依舊不屈。
這是他的答案,也是他的選擇。
年輕人的選擇沒有對錯。
因為,他們代表著未來,未來不可測,敢為天下先。
第二天,太子早早就在宮門外等候,皇帝不見,太子在宮門外跪了三個時辰,仍然等不到皇帝召見的訊息,卻等來了自己久違的師弟。
李驚瀾輕輕走到師兄背後,在他腋下攙了一把,太子回頭看看他,卻沒有立即起身,眼神充滿堅毅。
李驚瀾送給師兄一個很真誠的微笑,如春風拂面。
“師兄,你這麼跪著,我站著沒辦法和你說話,可我要是也跪倒,那你這三個時辰就白跪了,對麼?”
太子沉默不語。
“師兄,起來說話好不好?我有解決問題的辦法!”李驚瀾目光篤定。
緩緩站起身來的太子和自己的小師弟,順著宮牆向外走去。
“師弟,是師兄不好!”
“別這麼說,有些問題,並不是唯一的答案。”
“可是,哪有師弟反而要為師兄做這麼多的道理?”太子自從站來身來之後,面容和心情都快速的恢復平靜。
“也沒有師兄讓師弟失望的道理!”李驚瀾一本正經的答道。
“如果我不同意你這麼做,你是否能收回你的決定?”
“師兄,如果你有更好的主意,師弟洗耳恭聽!”
“我在思考,有些事情是否是我想要的,如果不是呢?那麼是不是你就能改變你的決定?”
“既然你決定取捨,那麼就不該加上我的重量,這不公平,所以,老師說的對,是你的東西,你就要扛下來,而作為師弟能幫你扛一點,是一點。這也是我的選擇。”
“師弟……”
“講道理,師兄及不上我,做事情,師弟及不上師兄,所以,我們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好麼?師兄,你就不能給師弟一些鼓勵?”
太子何嘗不懂這個道理呢?只有輪到自己說話,才能繁簡由心,才能讓師弟少操些心,現在的問題是李驚瀾的問題無論他怎麼做都會讓問題更嚴重,就像父皇死活不肯見他一樣,同樣是不想讓問題變得更糟糕。可他卻不能不這樣做,因為他捫心自問做不到,這是他的問題。
師兄弟在長安大街就分手了,一左一右拱手道別。
“師兄,低頭是為了承冠,這一點師兄你比較擅長,我相信你不會讓我等的時間太長,你比我的性格要好,所以,師兄你應該對我說:保重!”
“師弟保重,好好活著!算是師兄的要求!”
“師兄保重!”
“再見!”
回京以來,李驚瀾第二次回家,和母親,姐姐吃了一頓飯,菜不少,主食是餃子,上車餃子下車面,姚志萍從來都不會對李府走出家的男人們說太多,只要進了這個門必須聽她的,對丈夫如此,對兒子也如此,女人把自己的家管好就行了,其實也是,如果你把家管好了,男人的心就不會走遠。
無論李雲道和李驚瀾如何選擇,她都不會反對,所以這些年的每件驚天大事她都知道,因為信任,所以互相信任,這樣至少她會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而不必擔心不必要的擔心,她是一個外表美麗,行為粗獷,但內心細膩聰明,性格卻十分剛烈的奇怪女子,天下人知之者寥寥無幾,除了家人也只有皇帝和已去世的前皇后瞭解。她也不需要別人瞭解,她的世界裡不過寥寥幾人而已。
姚志萍和兒子說的總是雞毛蒜皮,但她總是懂得適可而止,吃過飯就把空間留給姐弟倆,臨走的時候擰著自己兒子的耳朵說:“小王八蛋,老孃生你不容易,給我好好活著回來,聽見沒!”
李驚瀾只是“嘿嘿”,氣的姚志萍反手照著後腦勺就是一巴掌,這才恨恨的轉身離去。
“姐!”兩人目送母親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半晌,李驚瀾才站起身來,戰戰兢兢的低聲叫了姐姐。在這個家裡,他敢跟李雲道拍桌子,也不懼孃的雷聲大雨點小,可是他怕姐姐生氣,從小就怕姐姐一生氣,就捂著胸口臉色蒼白的樣子,長大後,就成了習慣,跟姐姐說話的時候都不敢聲音太大。何況這麼大的事,想想就頭疼。
驚弦看著這個唇邊已經開始長起絨毛的半大小子,緩緩站起身來,不知不覺那個鼻涕泡都長的比自己高了,可在她眼裡,他永遠是那個被自己揍的鼻青臉腫卻顧不得痛,給自己擦眼淚的那個孩子,是那個在寒風凜冽中不顧滿手凍瘡,倔強的給自己堆雪人的孩子,是那個為了湊夠一碗血偷偷劃破自己手腕一次又一次的孩子。
“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就自以為了不得了?”李驚弦面若寒霜。
“沒,姐,我……”李驚瀾語無倫次。
“哼,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當?”驚弦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