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黑鱗的惡蛟,頭部扁平,猙獰的腦袋上兩支肉紅色的疙瘩斜斜伸向兩側,彷彿是兩支短角,一雙燈籠大的眼睛泛出血紅色的光芒,在光線稍暗的谷底之中就像燈塔般閃亮。
一般人說到巨蟒,頭如笆斗大小,便是駭人聽聞,可這條惡蛟的頭顱,如同北境民居茅棚般大小,往日裡聽說巨蟒吞象覺得匪夷所思,如今看這條惡蛟,李驚瀾心裡暗酌,光這顆頭顱,輕輕鬆鬆吞掉一匹大馬是沒有任何問題。
而且蛇蟒一類,它們的頭部骨骼和頸部骨骼都和其餘獸類不同,上下顎幾乎能成反角度,在吞噬東西時,都能張大到不可思議,要說如此惡蛟生吞熊象,李驚瀾自然也是信的。
那惡蛟大半個身子盤成蛇陣,小半個身子直立,下半身盤起來有兩間屋子的佔地大小,上半身約有兩人合抱,豎起來有二十餘丈,遠遠望去就像一根鑽天巨藤。李驚瀾、張曉峰站在地上如同兩隻螻蟻一般。
身上碩大的鱗甲如青瓷盤子那麼大,又如龜殼般厚重,近看粗糙的花紋,在微暗的光線下遠遠望去卻如沙場鎧甲般肅殺。
李驚瀾飛速的打量著這條惡蛟,張曉峰卻沒閒著,只見他腳踩七星,口中唸唸有詞,桃木劍虛空劃出,大喝一聲“疾”,手中桃木劍脫手而出,騰空而起化作一絲紅芒刺向蛟首。
也不見那惡蛟如何做勢,只是緩緩張開巨口,竟不是一般蛇類發出的“絲絲”之聲,而是駭人聽聞的“吼吼,呼呼”的聲音,只是頭顱往上微微抬起,張口對著桃木劍就是一噴,氣流湍急,桃木劍就像巨浪中的一葉扁舟,頓時歪歪斜斜,搖搖欲墜。
張曉峰見此情形,急忙左手如刀,在右手食指中指一劃,指間頓時殷紅,向上一指,再次大喝:“急急如律令!”桃木劍在空中如針般的身影頓時大穩,任那惡蛟所噴出的狂風強勁,如中流砥柱般紋絲不動與惡蛟對峙,但嚮往前一步,卻也做不到,更別說傷及巨蟒。
李驚瀾知道時間緊迫,也不矯情,急忙從胸口摸出一張符籙,向天空擲去。
那道符籙去勢甚急,彷彿穿雲之箭般發出“叱”的一聲,直入雲霄,天空陡然變色,瞬間烏雲聚集,谷底幾乎已經一片漆黑,只有惡蛟血紅的眼睛和桃木劍微弱的紅芒閃爍,李驚瀾以氣息鎖定張曉峰,一把將他拉住,退後十幾丈遠。
“天雷正法?”張曉峰驚道。
“別說話,看著!待會兒成不成都要逃!”李驚瀾不敢分心,簡單的回應道。
閃電劃破長空,一道驚雷如流星般撞向蛟首,“轟隆隆”一聲,那惡蛟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雷光砸在蛟首,嘩的一下,整個谷底大放光明,在那一剎那李驚瀾看到惡蛟頭頂似乎被擊破,但立即就被一陣地動山搖震的腳下不穩,急忙拽著張曉峰退到瘴氣陣中。
那惡蛟硬生生吃了一道驚雷,反而激發了兇性,鬆開蛇陣,長尾較勁,居然離地騰空彈起十餘丈,待第二道驚雷落下,身體在空中扭出一條詭異的線條,頭下尾上,長尾一甩與驚雷撞在一起,又是一身巨響,“噗噗噗”幾十丈外的李驚瀾和張曉峰身邊都落下飛落的鱗甲碎肉。張曉峰看的面色蒼白。
頃刻間第三道雷光落下,那惡蛟悍不畏死,不退反進,一頭撞進雷光,腦袋大的雷球被撞的粉碎,還不罷休,巨口一張周圍空氣倒流,竟是將大半被撞碎的雷光吸入腹中。
張曉峰低喝了一聲:“不好!這妖物要‘貪天之功’,借勢化龍。”
李驚瀾又將懷中另一張符籙掏了出來,張曉峰急聲道:“師弟,快些!”扭頭瞧見李驚瀾看著符籙發呆,更加著急,劈手扯了過來,作勢欲扔,偷眼瞧見符籙上的一個“敕”字,也楞在那裡。
這特麼是什麼操作?要知道道門符籙,凡是帶“敕”字的,必須是溝通天地的天象境大真人,方可能搬山拿月,請出仙雷滾滾,金甲神丁,你一金剛境的小道童,揣著這麼個大殺器,有什麼用?也難怪李驚瀾呆在那裡半天。
“這…….”張曉峰也是無語了。
眼見那惡蛟吞食天雷之後,不降反升,在空中劇烈翻騰,一身鱗甲如同瓢潑大雨般從天空掉落,猩紅的巨嘴之中不住地發出痛苦的嘶吼,然而,頭上肉角卻化紅為黑,長出尺許。
張曉峰一咬牙,伸手召回桃木劍,反手刺向胸口,面目猙獰狀若癲狂,李驚瀾愣神間想攔已經來不及了。
“孽障,死去!”張曉峰自胸口拔劍,心頭一點真血噴向符籙,那符籙竟是飄飄搖搖向上飛去。張曉峰忍著心口劇痛,喊出一個“敕”,符籙電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