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齋到天沙望,已是寅時。
夜色下的黃沙,如被風掀起的紗,在皎潔的月光下,掀起落下,掀起落下舞動著,只有城外巡邏計程車兵隊伍,在黃沙上行走。
“已是深夜,再過兩個時辰,城門才會開啟。”諸琛裹緊斗篷,“沈兄,七皇子至此,定下的規矩,若非急報,夜半不開城門,也是為防蒼人探子,趁亂混進。”
“那便在城門等上一等便是。”
城樓上駐紮計程車兵又換了一批,沈清齋在門口掃了塊地方,便給坐下了,掏出酒來便喝了一口,把酒葫蘆遞給他,“諸兄倒也喝些,暖和身子。”
“多謝。”
這沈兄不愧是治水英雄,待人隨性,喝酒隨意,即便治水有功,受皇上重視,也分毫沒有架子。
他喝了酒,便把斗篷拉下,雙手環抱,盤腿而坐,便靠在牆邊睡去了。
諸琛把酒喝完了,酒葫蘆放他身旁,把自己的大衣纏緊,他可沒有沈兄那般耐寒,不過就是個文弱書生。
天沙望,此處連人煙都甚少,唯有士兵駐紮城門,城內本還有些物資售賣,如今與蒼國打仗,商人多逃離此處,這裡已經要化為戰場。
黃沙上的殘月,如此明亮動人。諸琛也靠在城牆邊上,隨之便睡去。
辰時,城門才開啟。士兵一看城門口躺的二人,立即兵器相向,“你二人是何人?竟睡在此地?”
諸琛還睡得迷糊,清齋已掏出令牌,牌上的‘沈’字,尤為明顯。
來人大驚,跪了下來,“屬下不知將軍身份,還請將軍見諒。”
那是沈家軍的令牌,見牌如見人。沈老將軍帶兵鎮守邊境多年,這牌子,天沙望計程車兵,無人不曉。
“我名清齋,將軍正是家父。帶我去見七皇子。”
“是。”
諸琛睜開朦朧的睡眼,清齋已收好令牌,見他睜眼,道:“諸兄,該進城了。”
日出時的陽光,打在他身上,諸琛只覺宛若幻影,很快就要消失。
到了城中,七皇子正與其他將士商議出兵之策,見他們來了,行過禮,他便將他們扶起,“此前得了訊息,父皇會送得力將士過來,沒想到是沈公子。治水未過多久,便來了這荒涼之地,果真是一片赤心。”
“清齋生是梁國之人,梁國有難,自然要挺身而出。”
七皇子笑,“梁國有你,當真有幸。”目光看向諸琛,“諸公子呢?”
“如沈兄所說,梁國有難,我諸琛可不能不管,這領兵帶兵之事,我不在行,可這腦子還是動得快的。”
諸琛,國子監諸大人次子,平日吊兒郎當嘻嘻哈哈,可卻是聰明得很,那回科舉的卷子,給他偷偷攬了去,後來偷偷混到評卷之中。
那張沒有姓名的卷子,卻是被評了最高分,雖然後來查出是諸琛所做,但因其並未報考科舉,不過是因貪玩偷的卷子做,那成績便被取消了。此事不敢傳到外頭,只有國子監內與其他一些官員知道。那小子是個厲害的人,這點,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