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讓他動手將這人料理了,卻是萬萬不能,別說對方是殘照的母親,就算只是個路人,被折磨到這份上,厲霜也下不去手。
太為難了。厲霜揉揉女子手背,那裡冒出了一些青藍如同孔雀尾羽的鱗片,看起來不像是殘照身上的龍鱗。
面前這個女人不是正宗的龍族血脈,想來在龍族那兒活得也艱難。
不知道殘照的父親又是誰,現在在何處。
“可別讓我失望。”他心裡有事,低聲感慨,也不知是對女子,還是對厲秋兩人。
厲夏在門外看了一眼,和厲秋把蓑衣客帶到旁邊問話。
“你說說這是獸王宗第幾次在此狩獵蛟龍?”
“頭一次。”
這就蹊蹺了,第一次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獸王宗猖狂?兩人都是經年的狐貍,有什麼蛛絲馬跡都會覺察出不對勁,“是有人在背後指使。畢竟我們要去龍冢這件事之前就不避諱著誰。”
“現在除了霜少爺,還有誰急著要寒極龍骨?”厲秋冷嗤道:“不就是李天彤嗎?”李天彤知道殘照的身份,找獸王宗的人來搞事情再正常不過。
他們要是帶著這蛟龍去龍冢,萬一出了什麼事才叫人心驚。
偏偏對方就是算準了有這麼一招,厲霜體內的龍珠與蛟龍有共鳴,兩人妄下殺手恐怕叫厲霜難過。
“我倒要看看李天彤要玩什麼花招。”厲夏怒極,撂下狠話出門準備。
厲秋守在房外,並不離開。
既然要趕路,再乘樓船便是不妥,厲夏尋了一個帶著小洞天的玉佩,讓蛟龍進到裡邊的靈泉好好療養,蓑衣客用小舟載著三人到一處海域,遙遙朝前邊那處深不見底的天塹一指,道:“前邊就是歸墟。”
這處天塹呈眼睛形狀,海水到了此處便向下流去,在旁邊聽不到回響,裡邊一片漆黑,一絲水霧也無,都不知這千萬傾海水湧向何處。
小舟懸在旁邊,遠遠能看到另一邊的高崖,也是披沐海水,許久不息。厲霜以為之後還要靠那蓑衣客的小舟送他們入內,沒想到那人卻朝他們告別,說是不去了。
“他就真的只是來送我們一遭而已?”厲霜有些不明白,按照道理,這半路加進來的隊友不該就這麼莫名其妙的退出隊伍。
厲夏不知道小主子又在驚訝什麼,笑道:“真的,他的職責是看守渡靈川,擅離職守太久會不妥,此番隨行只是用特殊的結界護住我們,使得仙盟那兒的人不能透過天穹境的法陣探查到我們所在。”法陣上沒了幾人的影子,看上去就的確只是獸王宗在大張旗鼓的狩獵海獸。
“我給歐陽盛去了訊息讓他把這事想辦法鬧大,獸王宗可不得讓仙盟好好收拾一番。”
厲夏臉上的笑容漸漸邪肆,像極了反派,厲霜卻覺得順眼,以至於那禍水東引的後招反而被他忽略了。他已然明白對方的佈局,有些擔憂道:“以你們的能為也躲不過仙盟的監視?”
“能不能躲是一回事,想不想躲又是另一回事。”厲秋捏捏小主子的耳垂,他們又不自負,知道該在什麼情況下示弱,體內的靈力能為在進到龍冢之後還會有用處,去路上能不動手自然不動手,養精蓄銳。
“有辦法借力收拾煩人的東西,何必我們親自出手?”厲夏也同意厲秋的做法,此次不僅毀了獸王宗的樓船,還讓對方吃啞巴虧,臉上俱是得意,“若是仙盟知道我和獸王宗打起來,只會認為是兩個門派狗咬狗,他們樂得看戲,事後竹裡館也得掏靈石解決問題。”
他舉目瞟了一眼天穹,雲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爍,沒有靈氣,顏色比旁邊的銀河星漢還要淺淡,若不是一早就知道,根本就沒人在意。“這裡的一切都以天穹境上法陣的顯示為準,此番動靜只有獸王宗在放肆,仙盟為了自己顏面,少說也得從他們身上剮下一層皮來。”
“就像你們世界的攝像頭,兩撥人馬在鬧事,但是攝像頭裡只有一撥,那可不就是找那些人的晦氣嗎。”獸王宗之前沒少在他的拍賣場裡張狂,是時候給他們放些血。
原來還有這種操作。厲霜受教,對兩人一些行事手段越發感慨。
三人與蓑衣客告辭,由厲夏帶頭進入歸墟。
厲霜在兩人身邊,看身側萬仞海水沿著歸墟周圍光禿禿的山壁流下,腳下一片混沌濃黑,一開始還有些擔心其中有什麼危險,沒想到一路順風。
不多時,三人停下,厲夏指著那崖壁上一處有數丈長的洞口,臉上罕見地露出幾分懷念,“那便是通往另一處大世界的海底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