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等到顧靳澂再見到溫瞳,已是一年後。
溫瞳離開了醉花蔭,走上她爹的不歸路——神偷。
只不過她這神偷要比她爹的神偷來的更有面子些,因著結識燕家的緣故,文德帝也不知怎的知曉了她的本事,竟暗中叫她替自己偷些旁人不想叫皇帝瞧見的秘密。
一來二去,就偷到了六扇門來。
被顧靳澂狠狠整治的幾家子聯名求到了文德帝那兒,希望皇帝陛下出面,叫顧大人放他們家不爭氣的小兒一馬。
文德帝心裡清楚得很,這些個王公大臣誰家還沒幾個紈絝敗家子?也只有顧靳澂誰的面子都不給,該怎麼治怎麼治。
但他怎麼也不好意思親自同顧愛卿開口,只好又委託溫瞳去六扇門,將宗卷偷回來銷毀。
這任務簡單的很,可溫瞳這顆心始終無法平靜。
她順利的拿到卷宗,視線卻落到一旁的畫上。
白雪紅梅,竹窗剪紙,這些都不是叫她分心的原因,叫她分心的,是畫的署名:顧靳澂。
溫瞳盯著這三個字,腦海中蹦出許許多多關於這個人的傳聞,關於他的神秘出身,他的不近人情,毒舌,難以捉摸的脾氣。
可這人是自己的死對頭。
她有些喪氣的想,如果一個慣犯神偷喜歡上自己的死對頭,是不是得牢底坐穿?
“是誰!”
正當溫瞳胡思亂想時,忽然傳來一聲怒喝,正是無言,而無言身後,就是她方才心心念唸的死對頭——顧靳澂。
糟了!
溫瞳心裡咕咚一聲,目光落到自己手指的名字上,趕緊縮了回去。
不行不行,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居然在偷偷看他的畫!
電光火石之間,溫瞳瞥見桌角上一座精緻的玉雕,忽然“急中生智”,想到了個掩飾自己真正舉動的主意。
她一把抓住玉雕就往兜裡揣,不敢看對麵人的臉,翻身推開窗腳底抹油。
這瞬間的轉變太過突然,竟讓門外兩個人都未反應過來。
顧靳澂眼裡竟有些笑意,她剛才那慌張的神情,哪兒像江湖聞名的白衣神偷。
他這般想著,卻忘了這個小姑娘,兜裡揣著世間僅此一份的碧蓮玉雕,從神捕大人眼皮子底下溜走。
聞言趕來的三位捕頭立刻就要齊齊追去,卻不想一貫鐵面無私的顧大人一揮手,叫他們不必追。
“此舉乃陛下之意,不必追究。”
顧靳澂目光還落到那抹白影消失的地方,給自己這忽然地心慈手軟尋了個由頭。
這小姑娘,好像叫溫瞳?是溫堯的女兒。
他倒是沒想到,溫堯自願入贅進妻子部族後,竟讓女兒獨身一人回到中原。上回見到她,好似還是在醉花蔭?
“白衣清麗,紅衣驚鴻。”顧靳澂想起那日的驚鴻一瞥,不自覺的就做出這麼個評價,這姑娘瞧著機靈,可著實是個笨腦袋瓜兒,日後還是穿白衣服得好。
紅衣裳太過招搖,她長得也太過招搖,容易被人拐跑。
顧大人嘴角一勾,忽然覺得,這麼個招搖的神偷,還是蹲在大牢裡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