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赫連清才交了碩士畢業的論文,還沒等與母親袁雅琴分享即將畢業的愉悅,便得到了袁雅琴車禍身故的噩耗。警方說,袁雅琴是開車過程中與人通電話,導致注意力不集中而追尾,負事故全責。而從通話記錄來看,那段時間與袁雅琴通話的,恰恰是自己的父親。
悲憤異常的赫連清理所當然的將事故的主要原因糾責在赫連建國身上,然而即便母親的骨灰在異國他鄉安葬,父親都未曾親自出席她的葬禮,反倒派了赫連崢——母親情敵的兒子——全權代表。
這不符邏輯、不合常理的安排,讓赫連清無法接受。
可還未等赫連清從喪母之痛走出,卻聽到同父異母的哥哥在殯儀館的陽臺上,對著電話的那一頭低笑。
“媽,你放心,那個小三是真的死了。死得奇醜無比,支離破碎。”
赫連清頓時崩潰,沖上去便死死的揪住赫連崢的衣領,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
“你說什麼?你說誰是小三?你說誰奇醜無比?”
那時候,猶豫悲痛,赫連清已經多日滴水未進,赫連崢輕而易舉的將他一把推開,嗤笑。
“我們誰都清楚,我在說誰?你若不介意,我可以把她的名字再重複一遍給你聽。”
“你給我閉嘴!”
赫連清雙眼都紅了。赫連崢的話語卻更加囂張。
“不僅你媽是小三,你也是。你以為薇薇那麼容易就能來法國陪你留學?是我,我幫她辦的簽證。在你之前她就和我上過床。”
赫連清徹底喪失了理智。
“赫連崢!你胡說八道!”
他渾身戾氣,揮舞著拳頭,朝倚在陽臺欄杆上的赫連崢猛的沖了過去……
後來的事情,赫連清已經全然不記得了。
留在記憶裡的,唯有耳邊呼嘯的警笛聲,還有無盡的疼痛……
隨後,他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喪母。
失戀。
截癱。
在異國他鄉的病床上,孤家寡人……
…… ……
回憶讓赫連清感到寒冷,死死摳入肉裡的手指有些僵,不知那雙沒用的廢腿是否已被他抓破,若是被白鷺看見恐怕又要難過。
赫連清幽幽嘆了口氣,他朝門口看了看,白鷺還沒有回來。背上的抽痛愈發難忍,也許用熱水沖一沖能好一些。
放下手剎,赫連清將自己推向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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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白鷺回到臥室,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
閱讀燈下並沒有赫連清的輪椅,當然也沒有他,書和水杯安放在遠處,沒有一點動過的跡象,倒是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這似乎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可不知怎的,白鷺心裡一陣發慌。
她快步走過去,推開浴室的門,一顆心剎那間擰得生疼……
赫連清摔倒了!
他赤|身|裸|體的歪倒在冰涼的地磚上,臉色鐵青微紫,緊抿的嘴角甚至止不住的顫抖,頭頂的噴淋不住的湧出水來,卻根本不帶有半分熱氣。水珠裹著他稍長的發絲,冰涼的迷濛在臉上。他的雙腿僵直的在身下彈跳,扯得他上半身也不由自主的攣動。他勉強用左臂支著身子,右手拼命去夠不遠處的水龍頭,卻總是差那麼一點。不斷的掙紮中,身下早已一片狼藉……
當白鷺沖過來的時候,赫連清暮的一愣,直到辨清是白鷺,才鬆了一口氣。微紫的唇角勾起一絲溫柔的弧度,顫抖著雙手朝白鷺伸過去,整個人卻沒了力氣,徑直向後歪倒。
白鷺趕忙伸手接住他的身子,將他緊緊攬在懷裡,看著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白鷺,你怎麼才回來?我夠不到水龍頭,好冷。”
白鷺一聽,頓時心痛萬分,摟著赫連清便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