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擔心的喚了句。“蜀黍——”
赫連清轉過頭去,不看白鷺,只低聲。“快走。”
……
而餐桌上,赫連建國胸口起伏,山雨欲來。
徐娜在一旁替他順氣。“怎麼又發那麼大火,你當心身體。”
赫連建國暮的站起身,卻在原地搖晃了片刻才能舉步向前。他咬著牙側頭,看向赫連崢。
“你跟我過來。”
赫連崢挑了挑眉頭,放下碗筷,隨赫連建國一同進了書房……
》》》》》》》》》》》》》》》》
白色的寶馬飛馳在申城的高架道上,白鷺以從未有過的速度,向沈康路的老宅疾馳。
一路上,孩子們在後座上咿咿呀呀,赫連清的臉色卻難看到極點。他始終看著窗外,用拳頭抵住緊抿的嘴角,另一隻手抓著毫無知覺的雙腿,指甲摳進肉裡……
車停進老宅後,白鷺急忙把孩子們領進屋去,讓黃阿姨幫忙照看。再次回到車上,赫連清仍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白鷺怕陡然開啟副駕駛室的車門會嚇到赫連清,便隔著車窗輕輕敲了兩下。
赫連清彷彿此時才如夢初醒,慢慢放下支在窗邊的右手。
白鷺拉開車門,彎腰望進赫連清情愫交織的眼底。
“蜀黍,我們到家了。”
赫連清點點頭,似乎等了片刻,卻並沒有將自己轉移出來,而是向白鷺伸出雙手,猶如急需安慰的稚童。
白鷺心底一陣痠痛,趕緊把赫連清有些虛軟的身子摟在懷裡,聽他在耳畔低聲。
“白鷺,我腿疼。”
……
白鷺哪裡會不知道赫連清的疼痛,他的身體在疼,而他的心更疼。神經損傷總是導致赫連清的雙腿痙攣不止。加之情緒波動,更加重了疼痛的程度,如今蔓延到全身。白鷺懷抱著赫連清,小手不停的在他背後來回輕撫。
當耳旁的呼吸變得平順,白鷺湊到他的耳邊低問。
“蜀黍,我們先進屋好不好?”
赫連清終於松開了緊摟著白鷺背脊的大手,勾著抱歉的微笑沖白鷺點頭,流波婉轉的眸子直望進白鷺的眼底,彷彿一根纖長的手指,不經意便撥動了心頭那根琴絃,又是一陣酸澀的激蕩……
白鷺先將赫連清送上了二樓,他的臉色不好,仍舊難受得厲害。可白鷺卻沒辦法現時陪他,因為樓上兒童房裡的孩子們還哇哇叫著媽媽。
白鷺捧著赫連清的俊臉親了親,隨後,找了條毯子蓋在他的病腿上,仍有些不放心,又倒了杯熱水,取了床頭他最近看的書,塞進他手裡。
“看會兒書,我把孩子們哄睡了就回來。別自己洗漱,我很快就過來幫你。”
見赫連清點頭,白鷺轉過身,指尖卻被赫連清牢牢的捏在掌心,眼底的淡笑並沒有退去,只將她看得更深。
“蜀黍?”白鷺禁不住低喚。
赫連清沒有說話,那嘴角上的弧度溫潤,蒼白的笑臉,寧靜而俊美。他抓著白鷺的手指,借力將自己的輪椅拉到她的跟前,雙手環住白鷺的細腰,慢慢將自己埋進她的懷抱,脆弱得猶如一根霜打的枯枝。
“白鷺,你要馬上回來。”
……
“你要馬上回來”,這彷彿是一道魔咒,狠狠的揪著白鷺的一顆心。赫連清從不肯向任何人示弱,即便與白鷺同床共枕兩年有餘,總也在她面前努力維系最好的一面。如今聽他這麼說,竟這般無助,白鷺的心尖都不由的打顫。
然而,孩子們還不足兩歲,根本不懂人事,每晚臨睡少說要折騰個把鐘頭。而白鷺心裡急切,自然有些心不在焉,反倒讓孩子們更不能立刻進入夢想。
看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白鷺愈發著急了……
》》》》》》》》
臥室內柔和的閱讀燈下,赫連清有些走神,腦海中不斷的回想起臨行前父親的吼聲。
父親說,母親客死異鄉。
事實比這還要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