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康送到殯儀館那天,顧雲卿不肯讓她去,他讓家庭醫生給向卉又打了鎮定劑,怕她不顧一切衝出家門,他又安排了李嵩和兩個中年阿姨守在家裡看著她。
向卉睡了很久,一直到黃昏的時候,她才醒過來。
顧雲卿已經回來了,他一身黑衣,神情蕭瑟。他坐在她的床邊,就那麼看著她。
向卉睜開眼時,兩個人的視線交匯。
“康康呢?”她翕動著嘴唇。
“他在南汀公墓,等你身體狀態好一點兒的時候,我陪你一起去看他。”他說。
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一動才感覺到頭暈得厲害。
“我想現在就去看看他。”她說。
“你休息兩天,好不好?休息兩天我再帶你去。”他輕聲哄她。
向卉攥緊了拳頭,掌心傳來一陣陣痛意時,她才開口:“好。”
康康離去後的第七天,向卉和顧雲卿一起去了南汀公墓。那天的天氣很好,萬里無雲,像是盛夏的天氣。
向卉帶了整套的比得兔繪本,顧雲卿帶了康康最愛的樂迪套裝。康康的墓地選在了最向陽的地方,墓地兩旁的種著松柏,墓前有一個小平臺。
向卉蹲到墓前,她看著墓碑上康康天真爛漫的笑容。他來過這個世間,只有短短的三年,而她總共只陪了他短短的三天。
顧雲卿把樂迪套裝擺到了墓前,向卉把比得兔的繪本拿出來,然後她盤腿坐到了地上開始讀給康康聽。她一本接一本讀,彷彿不知疲倦。
“向卉,下次來了再讀,好不好?”顧雲卿輕輕拉了拉她。
向卉停下來,她轉頭看他:“下次我們什麼時候來?”
顧雲卿將她手邊的繪本收起來:“如果你願意,我們每天都來。”
“好。”向卉聽話地起了身。
日子對於向卉來說,其實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可言了,但她知道她得活著,她必須得活著。
顧雲卿沒有食言,他每天都陪向卉去看康康,足足一個月的時間。直到向卉稍微能接受康康離開了這個事實,他才提出了想帶她離開s市去n市。
她平靜地看著他:“我就在這裡,我哪裡也不去。”
他抽了抽鼻子,起身走到了窗邊,好一會兒才說:“向卉,不管是你還是我,我們都不能一直沉溺在痛苦之中,因為我們還需要活下去。”
“你想忘記康康,忘記所有的痛苦,是嗎?”她問。
“不是。”他沒回頭,“n市那邊有很多工作等著我去處理。”
“你去吧,我哪裡都不去。”她說,“上次你媽找我,她讓我回大宅陪她,我一直沒有正式回覆她,這段時間,我想了又想。正如你所說,我還要繼續活下去,但我想在有康康的城市活著。所以,你如果要去n市,那我就回大宅去。”
顧雲卿回頭:“我媽讓你留在大宅陪她?”
“是。”她說。
他若有所思的樣子:“那你決定了嗎?”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決定了。”
他抿了抿唇,好一會兒後,他踱著步走回來:“那好,我會經常回來看你。”
“不用,因為康康,這段時間,我們才會在同一個屋簷下,不是嗎?”她拂了拂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