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把身為傷者的寧正帶到了門外。
門內是倔強的兔子,“不可能。喜歡就是喜歡。我說了。喜歡你。我們沒可能再做兄弟。”
“誰養你的?誰教你的?給我忘記!失憶也要忘記!”
一陣騷亂傳入耳中。寧正感覺不妥。沖進去的時候,兔子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旁邊站著的人握著拳頭。拳頭上滴著血。
“么兒!么兒!你瘋了?么兒不是我!你以為他受得了你的拳頭嗎?”
他們搶著鍋裡的肉養大的么兒!他們的心肝!寧正抱著么兒,護著么兒。
那個人說,“我沒瘋。是他瘋了。女人他不缺,錢他有,權勢我給他。我心疼他養到現在就是讓他做這種惡心事的嗎?有毛病。”
那個人瘋了。不然不會說出這麼傷人的話來。兔子是聽到這三個字才昏迷的。寧正知道。不然,堅持如他不會留下眼淚。
日升會廢了他雙腿,流放西巷。那個人在他懷裡剩了一口氣還是求他幫忙。寧正很想說我幫不了你。把兔子送到西街。
回到九間房,他以為沒有希望了。那個人做得這麼絕,打得這麼狠。
想不到的是,那個人先找到他,問他,么兒怎麼樣。
團團圓圓出生之後,兔子早已經不是年齡最小的所謂么兒。然而,他們從來沒有考慮過讓別人來做這個么兒。聽到這個名字,寧正還以為希望還是有的。
他跟那個人談判,請他說話不要太過分。那個人無動於衷。反而義正言辭告訴他,“我不可以給他一絲一毫的希望。他會胡思亂想的。”
沒那個意思就說明白不耽誤別人。寧正又覺得他說得對。一時沒了主意。滿心滿眼都是那個人抽著水煙的嘆息。那個人說,如果他不說那一句喜歡,那該多好。
是啊。多好,那樣我們至少還是兄弟。會痛苦的只有兔子一個人。我們全部都不需要知道。
但是最後,我們這點卑鄙的心思還是被拆穿了。我們必須知道。我們不得不面對。
那個人求我背這個鍋。好吧。我橫豎就要離開日升會了。我就背這個被兄弟糾纏的鍋。
我們都以為這樣就算完了。沒想到,傷了兔子,逃不開一個蠍子。現在還有你。
為什麼呢?你想我變成那個人嗎?我不想。但是呢,我也不是以前那個懦弱的自己。我更無法狠心如那個人。”
子居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我只知道我喜歡他。不知為何。如果非要給一個理由,那就是他,因為是他。”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寧正要裝糊塗也是不可能了。“子居你知道嗎?小旭這孩子隨我。你隨你爹。我們都不懂你們為什麼喜歡男的。但是,我希望這種愛不是遺傳的。這樣至少你還有希望。”
子居瞪大眼睛興奮地等著他的最終審判。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好像一隻盯緊獵物的野貓,連他臉上一根汗毛都不敢看漏。
寧正被他的小心謹慎逗笑了。曲起食指輕輕給他一個腦瓜崩兒。“去吧去吧。我沒那個人那麼頑固。只要你們樂意,怎麼都好。”
說完,側過身去喝酒不去看自己大兒子那拋棄他這個爸爸還滿臉歡喜的樣子。低頭才發現,酒杯,早就空了。
子居繞過石桌子,蹲在他面前,給他滿上。問他,“爸爸,你不怪我嗎?”
“捨不得啊。”寧正一口喝幹。大手揉亂他大兒子的短發。“我比你這有了媳婦兒忘了爹孃的,比你想象中,更加捨不得你這個孩子。”
“爸爸。”
寧正身上撲上來一個人。寧正抱住大兒子,像往日給他餵牛奶時候一樣輕拍他的背。肩頭被咬著。很痛。然而,不及那人心中的半點。
“爸爸,對不起。我就是喜歡弟弟。對不起。我從五歲就知道自己喜歡弟弟。我對不起你們。我忍了這麼久我真的受不了了。”
他想說真苦了你,我的孩子。開口卻是,“以後,不要咬自己。爸爸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