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狼藉,七八位甲冑在身的御林軍官兵滾倒在地,呻吟不停。
吳意還是靜靜站在小院通往門扉的路上,單薄高瘦的身形卻給予院內每一個人高山仰止般的神秘壓迫感。吳海亮出警戒的起手式,護衛在他身前,視線卻到處搜尋那個丁香花一般的身影。
可別把她嚇著了才好。
丁香花沒看見,躲起來了,看見了丁香花的老子。
丁老丈瑟瑟縮縮躲在廳堂立柱之後,偷偷窺視著這一室貴客惡客。
吳海的神色鬆弛下來,這一地戰力稀鬆的混蛋連自己都打不過,更別提對都督有什麼威脅了。
他鬆了一口氣,又感覺有些慶幸。
幸好,混亂之中,也沒把未來老丈人的關節給卸了,那樣,可不好跟丁香花交代。
他收了起手式,伸了兩個懶腰鬆了鬆筋骨,道,“鹿鼎公府三公子在此,念在你們不知情,饒了你們一回,抬上同伴,自己滾!”
見這兩個神秘大盜始終沒有動用兵刃,也沒敢對同僚下殺手,一直戰戰兢兢的鮮于旅帥膽氣漸壯。
是啊,京師重地,天子腳下,怕這兩個毛賊幹什麼?武功高強有什麼用,他敢殺人嗎?等到福星府捕快、京營、城衛軍,乃至於御林軍大隊人馬趕到,還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鮮于旅帥抖擻精神,正氣凜然喝道,“鹿鼎公?什麼幾把東西,當街行兇,當本旅帥是擺設麼?”邊說邊以眼神示意門外手足完好的手下去搬救兵。今日本旅帥力擒悍匪,也算是從軍以來立下的第一大功!
吳海默默無語,剛才似乎下手輕了點啊?
小院內氣氛重又降至冰點,辱罵都督的先人,顯然已經不是一般的冒犯,侍衛隊長鬼魅般欺至鮮于旅帥的身前。鮮于旅帥早有防備,“鏗鏘”抽出佩刀,迎向吳海的來路。
吳海手臂忽然暴漲尺餘開外,於刀影中穿過,一把捏住鮮于旅帥的手臂,在他身上捏拿片刻。咣噹一聲,鮮于瓊佩刀落地,爛泥般委頓,吳海可不會便宜這嘴賤之人,伸出蒲扇大的巴掌“啪啪”扇了他數十記耳光!
鮮于瓊的頭上臉上高高腫起,眼角鼓起一個大包,遮住了左眼的視線,鼻孔嘴角都沁出鮮血,狀極狼狽。不過這一次,倒還算硬氣,兩片腫得香腸也似的嘴唇上下張合,嗓音嘶啞,卻不停叫喚,“有本事你就打死老子,給老子撈個忠烈美名!”
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彭隊正見鮮于旅帥也被打得悽慘,心理泛起同仇敵愾的悲壯,大聲吼道,“旅帥好樣的!兩個死毛賊,有本事打死你家彭大爺!沒本事你就是小娘養的!”
吳海嘿嘿一笑,道,“辱罵開國功勳,襲擊朝廷重臣,等著法場砍腦袋吧!老子才不會殺你們這些夯貨,沒的髒汙了老子的手!”
彭隊正手腳不能動,嘴皮子精神足得很,大叫道,“我呸!幾個小毛賊,大言不慚在這冒充重臣,笑死你家彭大爺我了!”
鮮于旅帥和彭隊正在這一唱一和,和這無敵小悍匪打嘴官司,巴不得永遠別把天聊死,直到救兵拍馬趕到。
急促的馬蹄聲響徹院外的街道和衚衕里弄,丁家宅院的異動本就引來左鄰右舍大群圍觀。官兵的來到,更增加了看熱鬧人群的膽氣,人群在小院外擠作一堆一堆,擠到後面看不清情形的觀眾急的大喊,“哥幾個,讓讓,讓讓,擋著了,啥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