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彷彿傳來萬千淒厲冤魂的嚎叫,從黑暗無盡深遠地獄淬鍊而成的銳利殺氣撲面生疼。面對未知強敵,關林軍無敵驍將並未輕敵,神色凝重,全神戒備,屍山血海趟出來的殺氣凝結得如有實質,雕花小廳之內,溫度驟降至冰點,所有人周身泛起徹骨的寒意。
名震天下的“關寧四虎”縱橫東北戰場,能令蒙真草原部眾幼稚止啼的赫赫聲名,威勢一致如斯!
他單臂一振,鏗鏘一聲,百褶寶刀出鞘,毫無任何徵兆的,拓跋嘯身後現出萬千刀影,如千手觀音,又如風火輪轉,無聲無息之中,萬千刀影已經緩緩逼近吳意身前。
吳意高瘦卻單薄的身軀如同狂風中瑟瑟發抖的小草,在疾風驟雨般狂暴的刀影籠罩之中,下一刻,便會血濺五步!
安靜得如同小貓一般的清雅少女花容失色,情不自禁嬌呼一聲,“別傷人!我們跟你走!”
秀眸燦若晨星的清雅少女琴技高超,嗓音也煞是清甜,一如之前清澈的古箏彈奏之音,人如其樂,清爽而又幽靜,如空谷暗夜之幽蘭,悄然綻放。
吳意下意識望了她一眼,少女正一臉惶急之色望向他,二人目光交錯,吳意心中一暖,嘴角輕翹,露出一絲輕鬆隨意的笑容。
有心試一試這軍中悍將的刀法秘技,他就這樣隨意伸出左臂,直直伸向萬千刀影的正中央圓心之處。
今日跟隨拓跋旅帥的俱是軍中難得一見的猛將,血裡來、火裡去,為了延夏邊關的安寧,不惜拋卻頭顱的熱血好漢,下了戰場,必須大塊酒大碗肉,大把女人隨便弄,犒勞一下這些為國為民不惜命的猛將。
便是那供了酒肉的商賈,便是那被弄一弄的女子,甚至這身受霸刀旅保護的府衙諸官,都應該心懷感恩,應該感受天大的榮耀!捏弄一下那唱著小曲的歌姬,居然還推三阻四,甚至離席逃遁。追過來之時,這狗官一夥人還在這大放厥詞,擾了一眾熱血兒郎的興致,真真是無法無天,當本旅帥便殺不得人麼?
拓跋嘯一臉獰笑著望著吳意越伸越近的手臂,心內泛起莫名的快意。近幾月來戰事的膠著不利,憋出心底越燒越旺的邪火,或者只有鮮血,才能洗去鬱積心頭無邊的暴戾。
萬千刀影與吳意左臂接觸的剎那,霸刀旅旅帥心頭泛起一絲嘲弄,卻是在嘲笑自己,沒日沒夜的同蒙真勁旅苦戰,居然把對面這豆芽菜也似的無知小兒也當了蒙真夸克勇士,殺雞用牛刀,這師門絕學“千輪轉”用在他身上,真正大材小用了,他惋惜地探口氣,心滿意足地期待著接下來血腥無比的場景。
嫻靜清麗的少女閉上雙眼,不敢再看,眼角輕輕滑落一滴淚珠。小花豹一般闖進房內的稚嫩少女瞪大了雙眼,白皙的小手捂住口鼻,眼神無助而又倉皇,等待著早已註定卻無法反抗的悲慘境遇。
無聲無息,雕花窗欞似乎輕輕抖動了一下。
拓跋嘯感受到不可思議的荒唐和意外。
授業恩師曾說過,“千輪轉”絕技,最狂暴之處和最平和之處在同一點,那便是刀影圓心之處。若是有人能準確找到輪轉圓心,並且能夠抵抗住刀影萬千次的砍削,“千輪轉”持刀的手就會沒了。
便是如此暴烈的絕技,傷不了人,便會傷己。
無聲無息,吳意撮指成拳在圓心處輕輕敲擊,左手輕觸即收。
下一刻,千輪轉發出嗚嗚之聲,如同通電的切割齒輪,沿著霸道旅無敵旅帥的右臂攀援而上,刀光閃爍,伴隨著鮮血四濺,粗壯的手臂慢慢變細,一點一點露出森森白骨,白骨之上附著刀光未曾刮削乾淨的細小血絲肉沫。
勇猛的拓跋旅帥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千刀萬剮,不過如此!
吳意皺了皺眉,左手指尖傳來一陣陣隱痛,肉身在這無靈世界日漸衰減,不知要弱化到哪一步才會停止。
正常而言,這不含暗能量的普通金屬打磨而成的兵刃以及這明顯不算什麼神技的刀法,不會給他的手掌帶來任何肉身的傷害。
他收回手臂,輕輕揉了揉指尖。
拓跋嘯得意的獰笑凝固在臉上,震天慘叫戛然而止,臉色蒼白如紙,第一次現出驚惶。
縱橫血火戰場的熱血猛將,怎麼會沒有半點眼力。闖進房內的三員武將心內雪亮,踢到了冰冷的鐵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