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心中掙紮良久,杜行敏方道:“李總管所言,未嘗沒有道理。不過,下官須得先聯絡同道,再探明齊王府情形,才好與李總管共謀大事。”
李魚一聽,反而放下心來,這是個做事穩妥的主兒。至於他說要聯絡同道,李魚倒不必多嘴囑咐,杜行敏比他還緊張此事,斷然不會對不託底的人說出實情。
李魚便道:“甚好!不過,事情緊急,李績將軍的大軍旦夕便至。杜兵曹還須早做打算。”
杜行敏起身道:“我這就去辦。呃……一旦有了訊息,在下如何與李總管聯系,李總管是否先至我家中小住?在那裡,斷無人會騷擾的。”
李魚雖不信他會向齊王報信兒,但小心一些總無大錯的,便道:“不必,我在城中自有住處。杜兵曹但有了訊息,便來此處,我自會知曉,與你取得聯系。”
杜行敏聽了暗驚,更加認定李魚在城中早有經營,更加堅定了趕緊站隊的心思,馬上肅然道:“那,下官這就告辭了,一俟有了訊息,馬上就來報與總管知曉!”
杜行敏急匆匆離去,守在亭外的兩名心腹軍士立即隨之而起。
李魚依舊坐在亭中,靜靜望著泉水,將一碗熱茶一口口啜幹,舌齒生津時,這才起身,慢悠悠出了亭子。前方小徑蜿蜒,約二十步外便是路邊,路邊挑著茶幡,一個青衫少女頭戴竹笠,正在那兒賣茶。
李魚走過去,丟下幾枚大錢。
那賣大碗茶的姑娘瞟他一眼,俏生生地道:“貴人付多了茶錢。”
“多的賞你的。”
賣茶姑娘露出喜悅神色,趕緊道:“多謝貴人。”忙不疊收了幾枚大錢,放進夾袋的圍裙當中。
李魚笑吟吟地道:“姑娘叫什麼名字呀?”
賣茶姑娘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不情不願地答道:“奴奴名叫紫薇。”
李魚一呆,忍俊道:“紫薇?紫薇姑娘不去大明湖畔賣茶麼,那裡生意想必好些。”
賣茶姑娘一呆:“大明湖?那是什麼地方?”
李魚也是一呆,難不成這個時代還沒有大明湖?當下也不在與人開玩笑,只道:“方才走開的那位官員,你可認得?”
那賣茶姑娘搖頭道:“倒是見那老爺來過幾次,時與友人同遊,不過,奴奴可不知道他的名姓。”
李魚展顏道:“無妨,你認得出他就行。我想請問姑娘,這附近可有民居租宿,我想住下來。姑娘既然天天在此賣茶,還請姑娘代為照看著,什麼時候見方才那人來時,便去告與我知曉,我以十文錢相酬。”
那姑娘近來也是被這城中的亂兵給弄得緊張兮兮的,好在這片區域居民不多,自發形成的小村落大多都是親戚,自成一個小體系,那些遊兵散勇也不大來這區域禍害。
此時一聽有這等好生意,而不是這個看著倒還好看的貴人打起自己主意,賣茶姑娘鬆了口氣的同時,隱隱又有些許失望的意味,忙不疊應道:“好!奴奴家中就有閑屋,可供客人歇宿!”
李魚笑道:“那還不頭前帶路,等什麼?”
姑娘為難,似乎還放不下她的大碗茶,但李魚又是幾文大錢丟下,那姑娘就忙不疊摘了幡子,要頭前帶路了。
李魚趕緊四下掃掃,想喊李氏兄弟回來,這一尋摸,鼻子差點氣歪了。就見李伯皓寬了外袍,挽起褲腿兒,已然站在泉水中,手裡提著劍,瞪大一雙眼睛,看那模樣,是要刺魚。
而李仲軒正在對面泉畔奔跑,時不時撿起塊石頭砸下水去,不用問,這廝是在轟魚。
“這對長不大的天才兒童……”
李魚哭笑不得,一時間,還真有點羨慕人家的沒心沒肺了。
可是,誰叫人家胎投得好呢?這等本事,卻是羨慕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