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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魚沿運河一路東行,本意是想快馬加鞭趕上兵船,再一起同行。但是這陸路一直下去,卻未必一直貼合著運河,囿於地勢,很多地方陸行道路就與河道分道揚鑣了。
而這年代,又沒有什麼路標,行路全靠打聽,很多老農完全不懂官方,那出了這個縣,鄰縣都難聽得懂的方言又過於感人,於是,李魚“迷路”了。
其實他也不算迷路,只是按照本來的計劃:沿運河而行,與大隊彙合的計劃而言,算是迷路了。等他一路問詢著,終於找回運河邊兒上時,已經到了臨清。
由此往北,運河的下一站就是德州,就是李績規定的諸軍彙合之地,李魚總算是鬆了口氣,便下了馬,讓馬也緩緩氣力,牽著馬兒,慢悠悠地進了臨清城。
這一進城,李魚便發現有些不對勁兒,街上非常淩亂,但卻看不到一個人,似乎剛剛經過一場大戰的樣子。
李魚警覺地停住腳步,四下看看,忽然看見路旁一個麵食店的案板上摞著一架架蒸屜,下邊只露出將及足踝的高度,有一雙鞋子露出了靴尖,李魚的馬兒打了個鼻息,那雙靴尖竟爾一動,向後縮了一下。
李魚走過去,用帶靴的腰刀敲了敲那蒸屜,喝道:“出來!”
蒸屜後面“啊”地一聲尖叫,蹦出一個繫了白布……黃布……似白不白、似黃不黃的圍裙的漢子,個子不高,矮墩墩的,兩撇鼠須,不過看著並不奸獪,只是八字眉撇著,兩撇鼠須同方向耷拉著,引人發噱。
李魚看了看他,應該是這麵食店的掌櫃,便問道:“店家,我來問你,這臨清城裡,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行人商賈一個不見,街上還如此的淩亂,到底發什麼了什麼變故?”
那賣麵食的掌櫃瞧他風塵僕僕,一副遠行打扮的樣子,並未著軍服,不禁放下了幾分害怕的心思,又起了招攬生意的心思,忙殷勤地問道:“這位客官,您要打尖,還是住店?”
“我要吃麵……不是,我問……算了,你這有包子麼,給我包上幾個。”
李魚見這廝剛還心驚肉跳模樣,突然發現沒有危險,馬上就起了做生意的心思,不禁有些好笑。但小民們如此在意做生意,還不是因為生計艱難,如此想來,卻又令人心酸。
反正他行路下來,也有些腹饑,便先做他一單生意,也好讓他安心回話。
那掌櫃的心花怒放:“客官是要有餡兒的包子,還是沒餡兒的包子?小店只有沒餡的包子。”
那時節,包子和饅頭傻傻分不清,你若只說包子,可未必就是裡邊有餡的,掌櫃的是以有此一問。
李魚摸出些錢來遞過去,好笑道:“既然沒有帶餡兒的,還聒噪什麼,快撿幾個包子來,我路上吃。”
掌櫃的趕緊跑回案後,掀開蒸屜看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半邊臉兒來,陪笑道:“客官,小店的饅頭已經賣光了,炊餅可以嗎?”
李魚大怒,一探手就抓住他衣領,用力一提,就把他從案後提了出來,怒道:“姓武的,你忒也貧嘴了些。我來問你,剛剛這兒,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小個子掌櫃的被他提著衣領懸吊在空中,忙不疊道:“咦?客官怎知小老兒姓武?別別別,好好好,我說,客官你有所不知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