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未必。”蕭潛微微冷笑,沉聲道。
“什麼未必?”柳清竹一時沒有回過味來,忍不住抬頭看他。
蕭潛有些尷尬地避開她的目光,低聲道:“徐氏招了。”
“所以呢?”柳清竹眯著眼睛,舒服得不想思考。
蕭潛許久都沒有說話,直到柳清竹已經昏昏欲睡,他才遲疑著開口:“你知道那女人當初想用什麼方法攀上蕭津那一枝的吧?”
“知道。”柳清竹微微一愣,清醒了幾分。
許久沒有聽到蕭潛出聲,柳清竹忍不住問:“她該不會是還用同樣的方法對付過別人吧?”
蕭潛沒有說話,只是手臂又收緊了些,柳清竹沒法支撐住身子,只好整個人靠在他的身上。
他不說話,意思是預設了?
柳清竹忽然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難怪蕭潛說“那也未必”,那孩子……
如果鵲兒果真那樣,誰知道那孩子姓張姓王?
蕭潛自責識人不明,其實柳清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鵲兒在她身邊那麼久,一桌吃飯一床睡,她卻從不知道,那丫頭在揹著她的時候,居然用過那麼多手段,耍過那麼多心機,周旋過那麼多人。
那樣的女人,其實真的很可怕!
她只是一個丫鬟,唯一能夠利用的,就是她自己的身子而已。她居然把這個唯一可以利用的條件,利用得那麼徹底,這讓柳清竹不得不刮目相看。
這麼說起來,那個被葉青雲利用了一輩子的張氏,跟鵲兒相比實在是太不值得一提了。
柳清竹忽然有些明白蕭潛為什麼會把鵲兒當做瘟疫了。
那樣一個女人,有什麼事是她不能做、不敢做的?只要給她留著一口氣,她就會禍害旁人到底!
看來心軟果然是要不得的,對那樣的女人心軟,就像那個救了毒蛇的農夫,遲早有一日會死在自己的“善良”之下!
聽到蕭潛嘆了一口氣,柳清竹忙問:“朝中的事有眉目了嗎?”
蕭潛微笑道:“已經知道是誰在搞鬼,自然就不怕了。這件事,皇上本沒打算嚴懲,我和蕭津今日一早都遞了摺子請罪,他們也抓不到太多的把柄,此事至多不過意思一下就算了。”
柳清竹聞言便不再多問,蕭潛卻忽然道:“朝中的事容易辦,可是家裡……那個瘟疫,是必須要除掉了。”
“這種事,別來跟我商量。”柳清竹閉上眼睛,漫不經心地道。
蕭潛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是。你是最善良的,見不得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這種傷天害理的事,還是由我來做比較好,你只管好好照顧自己和婉兒,餘事一概不用聽,更不用問。”
柳清竹故意板起面孔,佯怒道:“我知道你在變著法子說我兇悍狠毒呢!我一向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你要找溫柔善良的小白兔,請到別處找去,我這兒沒有那樣的貨!”
蕭潛將下頜擱在她的肩上,低聲笑道:“看上去溫柔善良的未必是小白兔,看上去兇悍狠毒的也未必就是獅子老虎,我看人的眼光不好,所幸今生的運氣不錯,遇上了一個你。我若是再惦記什麼小白兔小白鴿的,那可就真是要作死了。”
“你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柳清竹癟了癟嘴,嗤笑一聲。
蕭潛沒有多說,柳清竹也便不再提這件事,權當根本沒聽他提起過。
過了幾天,庭芳苑那邊傳過來訊息,說是鵲兒的病忽然又厲害了些,這兩日已經躺著起不來床了。
柳清竹從蕭潛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來,也便不問。
鵲兒一向“體弱多病”,這一陣子盛夏已經過去,著了風寒觸發舊疾,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對不對?
既然蕭潛希望她不再操心受累,她便安心做一個坐吃等死的廢物好了,那些明裡暗裡勾心鬥角的事,她才懶得再管!
每日陪女兒認字、玩耍,閑時跟丫鬟們一起做做針線、說說閑話,這樣的日子,簡直是神仙也不換的。
最初的一段時日,二太太每日都過來邀月齋閑坐,想方設法地試圖把府裡的雜事交還給柳清竹來管,不過還沒等柳清竹推辭,蕭潛就已經先替她推掉了。
難怪新蕊會說,這次回府之後,大少爺是把大少奶奶當豬養著了。
雖然很不願意被比喻成某種家畜,但柳清竹的心裡其實覺得這個比喻還是很貼切的。
如果有機會做一頭幸福的豬,誰會願意每天累成狗呢?對於柳清竹這種懶到家的人來說,沒有比豬一樣的生活更令她覺得幸福的了!
這也是她對現在的蕭潛比較滿意的原因。自從蕭家出了一次變故之後,那貨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動聲色就能把她的心思揣度得明明白白的,簡直深得她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