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清白”,她不稀罕!
“小姐,刑場就在前面,但是……前面人太多,咱們擠不進去了!”小楓的聲音有些為難。
柳清竹看了看前面的人群,其實還有很多縫隙,但她和新蕊兩個女子自然不方便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從小楓的語氣中就可以聽出來,對於此刻三人所站的這個位置,他心下是十分不滿意的。
小孩子心性,難免愛熱鬧些。柳清竹微笑道:“你自己擠到前面去吧,出來之後不必找我們,咱們在馬車上等著就是了。”
小楓一疊聲地答應著,眨眼之間就不見了人影。
新蕊見狀不禁有些擔憂:“這裡人那麼多,萬一……”
柳清竹拉住她的手,不在意地笑道:“萬一怎樣?咱們兩個大活人還能被人給踩死了不成?小楓就更不用擔心,當過乞丐的人,最不怕的就是這種人群。”
新蕊聞言也便不多說,眼看前面高臺上似乎起了一陣騷動,她也不由得跟著興奮起來:“那奸賊要出來了嗎?”
身旁一人笑道:“還早著呢!行刑都是在午時三刻,這會兒剛過了午時正,還要等兩三個刻鐘才行!”
新蕊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了謝,卻聽見那人“咦”地一聲輕嘆:“哪有這樣膚色白皙的村姑?”
柳清竹心中一驚,忙拉著新蕊往人群中擠,無奈這時周圍已經塞滿了人,無論往哪個方向去,都撞在人牆上動彈不得。
擠了老半天,離原來那個位置也不過十幾步遠而已。新蕊湊到柳清竹耳邊擔憂地問:“先前那人……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柳清竹想了想,安慰道:“不是咱們認識的人,看樣子也不是什麼權貴,多半隻是看到咱們不像尋常的村婦,有些好奇而已。”
新蕊回頭張望了一眼,見那人身形十分高大,在人群中頗為顯眼。只是他此刻正專心地盯著刑場的方向,不像是在找人的樣子,新蕊也就慢慢地放下心來。
幾乎半個京城的人都聚到了一起,場面自然不可能是安靜的。柳清竹聽著耳中響成一片的嗡嗡聲,心中有些發憷,但想到馬上就可以看到葉家人的下場,畢竟還是有幾分暢快的。
周圍的議論聲不絕於耳,無非是說葉青雲如何如何可惡,蕭家大少奶奶如何可憐如何無辜等等,柳清竹漫不經心地聽著,竟發覺像是在聽旁人的故事,對那個“蕭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已經沒有太多的代入感。
也許,這就是放下了的感覺吧?
五月的太陽已經很熱,即使戴著草帽,柳清竹依然覺得額頭開始冒汗。周圍的人群中散發出一陣陣奇怪的味道,再加上這鬧哄哄的聲音,站久了難免令人有些心煩意亂。
“早知道這樣,晚些來就好了。”柳清竹低聲抱怨道。
“晚些來就只能站在後面看人群了。何況咱們特地從城外趕過來,誰知道路上會有什麼變故,既然要來,當然趕早不趕晚。”新蕊在旁勸道。
柳清竹看到有幾個人向她們這邊看過來,忙扯扯新蕊的衣袖,示意她小聲。
這時前面的人群忽然騷動起來,有人興奮非喊著:“來了,來了!”
柳清竹主僕二人站得遠,只看到前方高臺之上一群士兵用鐵鏈拖著幾個犯人,磕磕絆絆地上了臺。最前面一個老者垂頭喪氣,看身形依稀就是葉青雲。
犯人一字排開面向圍觀的百姓跪著,一個官員走到桌前端嚴地坐下,下面的百姓立刻鼓譟起來。
“砍死他!”
“行刑啊!”
“葉青雲老賊,你作惡多端,可知道自己終有惡貫滿盈的一天?”
“你放心吧,我們全城的百姓,都會好好‘照顧’你女兒和你幾個小老婆的!”
臺上並沒有什麼動靜,下面的百姓卻已經炸開了鍋,喊什麼的都有,時而響起一陣意味莫名的鬨笑,那必定是什麼人又說了些俏皮話了。
柳清竹忽然覺得有些不舒服。
如果臺上跪著的人不是葉青雲,而是某個蒙冤的忠良,百姓們的鼓譟只怕也會是同樣的內容。他們並不是惡人,也不曾做過壞事,但這種人雲亦雲的鼓譟,殺傷力卻堪比利刃……
葉青雲忽然劇烈地掙紮起來,他身旁的劊子手用力地按住他的肩膀,他卻依然倔強地昂起頭,緊緊盯著面前的人群。柳清竹明明已經隔得很遠,卻還是感覺到一股陰森森的寒意從他的身上冒了出來。
這時幾個劊子手齊齊地揚起手中的大刀,外面的百姓立刻高聲鼓譟起來。
柳清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臺上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