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原本越前並不打算在她的家中多做停留的,而且在她的家裡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無聊的要命。但是對燈裡說想要出去逛逛這種事情又怎麼想都有點別扭,他總覺得一定會被對方看扁嘲笑成是像小孩子一樣的。況且那之後燈裡又很大發慈悲地把電腦讓給了他,自己則滾在床上玩著某個沒聽過的遊戲。
於是順理成章的,均對“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毫無自覺的越前和燈裡二人,就這樣在這個亂七八糟的冷色調的東京的房子裡,頹廢地度過了一個下午的時間。
依舊是在逢魔時刻,燈裡帶著越前第二次穿過巷子,回到了另一個色調鮮豔的屬于越前的世界。
“你之前不是問我什麼意思嗎?意思就是,如果我在我們的東京說一些關於gantz的事情的話,會被爆頭的。所以我才連忙害怕地捂住嘴嘛。”
“是嗎?某人之前明明說很期待我的身上沾滿你的腦漿和血的。”他難得勾起嘴角有些性質惡劣地笑出來。
“哎哎?這麼久遠的事情難得越前你會記得!”她露出了不可思議地樣子,驚訝地大聲說道,“我還以為當時自己的胡言亂語你完全沒有在聽呢。”
“……”原來前輩也算有點自知之明嘛。
因為怕被碎碎念,越前只敢這麼默默地在心裡說道。
“唔算啦,我回去了,今天就這樣吧。”
“……嗯,再見。”
不再去看她,越前轉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事實上,就算是距離那天的特殊拜訪已經很遙遠的之後,越前也始終沒有弄懂當初燈裡莫名其妙將他帶去自己的東京的家就這樣無聊了一個下午的理由究竟是什麼,因為這樣的事情對她來說明明是無意義的,而越前相信對方也絕對沒有心思細膩到會僅僅為了滿足他的好奇心特地帶他來。
因為水無燈裡啊,明明是最自私不過的人了。
他從來沒有想象過之後的事情會是什麼樣,越前一向是不擅長這方面的事情的。一切順其自然是他的宗旨,因此在電話鈴聲……不對,應該說是在他接起電話之前,他甚至完全不能夠猜測到事情的走向會竟然變得這麼戲劇化而讓人難以道明悲喜。
他在一面覺得這樣的性格並不會妨礙自己什麼的同時,又深深懊惱為什麼不能更早地察覺到終將還是要到來的結果。可是,就算能夠提早知道又怎麼樣?結局只是一個與越前的人生毫無關系的人的歸屬問題罷了,究竟她是站在門的這一邊呢,還是在那一邊?
“水……無?”在一片沉默中,他第一次叫了燈裡的名字。生澀感和一種隱隱的不安從唇齒中游弋出來,讓他不由地討厭起這種難受的狀況來。
電話那頭沒有一點聲響,就好像他從來沒有接過這通電話一樣。
“我在你後面。”聲音低沉的讓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咦?
驚訝的轉過頭,原本應該已經在自己東京的燈裡,此時安靜地站在離越前不遠處的地方,臉上是大片劉海落下來的陰影,讓他完全沒有辦法看清她當時的表情。
“為什麼在這裡?”
——為什麼在這裡?你本應該得以回去的,因為你總是在這樣的時間走入在那條當初你殺過人的巷子裡,晃晃悠悠的路好像沒有盡頭,無論如何賣力地走都好像和光源保持著永恆的距離,但是最後你還是能夠走出去,並且是花費很短的時間走出去,盡管那是一個在你看來骯髒惡心冷色調的地方,依舊會用你驕傲的美麗的皮囊走出去面對著它。
“回不去了。”她用略微不對勁的嗓音,張嘴這麼說道。
“什麼?”
“回不去了。路被牆堵住了。”
“……!”那一瞬間,越前突然很糟糕地發現,自己好像聽懂了她話裡面的意思。他覺得他可以很明顯地看到對方指尖的顫抖,這一發現連帶著越前自己也害怕起來了。
“喂……是真的哦。回不去了,怎麼辦?”
她抬起臉,淚水暢通無阻地逃離眼眶連續地掉落下來,原本懶散透著淩厲陰暗的雙眼此時徹徹底底地被茫然失措和鋪天蓋地的悲傷佔據了。
越前用著同樣驚恐的雙眼看著她的模樣。似乎就好像說著:為什麼你這樣的人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呢?你明明是一個自私驕傲以自我為中心殘忍又堅強的惡人。
接著,像真正的小鬼一樣的,她緩緩蹲在地上,用纖細的好像小孩子的手捂著雙眼大“哇”得一聲大聲哭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