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嘉弓拉滿月,瞄著君長悅的背影猛地撒手,銳箭撕裂空氣鏗地一聲擦著君長悅的小腿釘在地上。君長悅嚇得驚叫,小腿被劃出了一道血線,他驚恐地轉頭看到君王又取了一支新的箭矢頓時顧不上腿上的傷,魂不附體地繼續逃跑。
幸虧這是在城牆上,君長悅很快就跑了下去,一支箭矢釘在他消失的拐角,箭尾還在急顫,若是君長悅晚上了那麼一瞬,恐怕就要血濺城牆了。
聶嘉不屑地輕哼一聲,把弓箭扔還了侍衛,沒再搭理落荒而逃的君長悅。
不多久,遠處屈尾坡的方向燃起了火光,聶嘉神色未變,只是看著那片火焰茫然地摸了摸自己心髒的位置。
夜逐漸深了,聶嘉剛覺得有些困頓的時候肩上便落了一件披風,隨後有人從身後抱著他,輕輕在他頸窩吻了一下。
“抱我。”聶嘉往後仰倒,翻身圈著時諶的脖子,“燒了便能安息了?”
時諶將人抱起來下城牆回了王宮,聲色溫柔地低聲說:“不知道,你的心能安息了。”
聶嘉往他肩上靠了靠,道:“我的心在你身上,你覺得它安息了那它就是安息了。”
時諶一笑,在聶嘉眉心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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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軍大捷而歸,宮宴上兩名將領非但沒有得到褒獎賞賜甚至還被一頓鞭子給打得皮開肉綻,左先鋒更是因為受過刑罰後又去屈尾坡掘墓而勞傷過度病倒。
這訊息一傳到城外的駐軍地,一多萬西北軍精銳便紛紛按捺不住,若不是觴ing器飩軍差人喝令原地待命,只怕這一萬多氣憤填膺的西北軍就要沖進涿鹿城來了。他們的不僅僅是因為雲麾將軍和左先鋒受罰,還因為司空將軍的家人屍骸平白受此折辱,若是他們知道被他們奉為守護神的靜王殿下還險些被暴君一箭射死,那估計雲麾將軍也控制不住局面了吧。
信仰的確是一種十分強大的力量。
城外西北軍動蕩不安的軍心,玄甲也馬上稟告了聶嘉。
夏日一天比一天熱,聶嘉正半死不活地躺在涼亭下和時諶下棋,熱得蹬掉了鞋,露出青玉般的雙足悠閑地晃來晃去,時諶怕他熱得煩躁還特意讓人搬了冰盆來給他扇著風。
此次來回稟的玄甲是個女人,跪在烈陽還沒開口聶嘉就把人喚進了涼亭,跟他一起吹風,才叫人說話。
聶嘉聽完沒什麼反應,太熱了,只想趴著不起來。
“宋玉威傳了什麼話?”時諶大馬金刀坐在聶嘉身旁,手中扇子一刻未停,脖子上的紅珠虎牙隨著晃動。
“煽動軍心者,死。”玄甲道。
時諶道:“宋玉威腦子不好使,眼睛看得倒是挺清楚。”
聶嘉冷笑罷,漠然道:“我罰了宋玉威和左先鋒,西北軍就群情激奮,想來他們早已經不把自己當成燕國的軍士,而是司空寒手下的兵,跟司空寒一樣,誰是主子都不知道了。駐在涿鹿城外,區區一萬兵馬竟也敢作勢造反,可想而知整個西北怕是壓根就不知道君長生是誰了。”
“一萬人,屬下等兩天之內足以殺光!”玄甲露出一雙嗜血的眼眸說道。
“那麼多人死在城外會有瘟疫。”聶嘉懶散地打了個呵欠,在這個世界裡殺人的確可以從根本上解決事情,但殺錯人就不行了。
城外的西北軍既然已經被雲麾將軍敲打了一頓,聶嘉便也沒去管了,在炎炎夏日尚且過了幾天安寧日子,君長悅也沒有再來煩他。
君長悅一來沒有膽子再進宮,二來司空寒的傷勢不容小覷,君長悅一直在雲麾將軍府照料他,也沒有空閑去煩聶嘉。
半月後司空寒身上的鞭傷總算不用再擔心了,但斷掉的筋脈不能恢複,已然有兩根手指失去知覺無法動彈了。這種情況下,別說提劍,筷子都拿不起來。對於一個習武之人來說,不能提劍,內勁盡廢,無異於形同殘廢!
很快司空寒的脾性就暴躁了起來,他的仇恨越發無法掩蓋了。
不多久西北來信,齊國有異動!
雲麾將軍立刻在朝堂請命拔營回西北。
齊國之前大潰該因左先鋒在,現在左先鋒重傷未愈不能出戰,放眼一看,燕國已是無人可用了。此次若是趙無傷率軍而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朝臣們憂心忡忡,怨懟不止,殺的都殺了,現在可如何是好!
聶嘉看他們一群老頭子在下面交頭接耳,淡淡道:“如此,本王便親自出徵西北。”
輕飄飄的聲音,卻讓整個朝堂都安靜了下來。
雲麾將軍驚愕地看著禦座,嘴巴張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
“退朝吧,宋玉威下去準備,今日午時拔營。”聶嘉兩手一攤站起來,留下一眾傻掉的朝臣,慢悠悠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