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後的第二天。
宋小檁終於等來了陸景衍的電話。
但很奇怪,明明就心心念念不已,為了等這通電話,她幾乎天天守在手機旁邊,連覺都睡得不安穩,生怕錯過他的任何訊息,可當他真的打電話過來了,她卻有一瞬間的猶豫。
猶豫要不要接。
她在生他的氣。
很生氣。
可到底是捨不得,最後還是隻能悻悻地接了起來。
她果然是個沒有骨氣的人。
她也想有骨氣啊。
但到底骨氣還是抵不過思念成疾。
電話裡,傳來幾聲有人路過的腳步聲,並混著呼嘯而去的車輛,陸景衍微有些沉啞地開了口,聲音輕得幾乎快要被風吹散了,“小孩,對不起,我失約了。”
他撥出的一縷溫熱氣息似透過電話徐徐溜進她的耳朵裡。
驀然,宋小檁的心臟猛地撲通一下,慢慢縮緊起來,這久違又熟悉的聲音,猶如洪水爆發頃刻將她整個人淹沒,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也沒有了思考的能力。
她無疑是心動的,可心動過後,卻是無盡的難過。
他也知道,他失約了啊。
“是,你失約了。”
儘管努力穩住情緒,但她的聲音還是微微顫抖,語氣裡全是掩不住的失落,他大抵不知道,她需要用盡多大的勇氣才能夠承受這件事。
她話音剛落。
那頭,忽然沒了他的聲息,也沒有了習習風聲,什麼都沒有了,只餘下一片寂靜,像卡帶一般,除了空白,還是空白。
良久,陸景衍沉沉地低嘆一聲,可終究是無言,“對不起。”
他能說的,似乎也只有對不起了。
可對不起三個字,並不能在這件事中起到任何的作用,連一點安慰的效果都沒有,甚至只會加重她心裡的痛,就像一道結了痂的傷疤,反反覆覆被撕扯開,不會癒合,只會更疼。
“你為什麼失約?”
事到如今,宋小檁只想知道原因。
於她而言,誰都可以失約,唯獨陸景衍不可以。
“我……”他頓了頓,難得有一絲慌亂,像是在找一個聽起來比較完美的理由,但沒有用,半晌後,才言簡意賅地回答道,“我臨時有很重要的事情。”最後的幾個音節,漸漸低了下去。
她卻步步緊追,倒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你不是說,你推掉了所有的行程嗎?”
他承認,“是。”但到底還是無言。
她卻無法再冷靜了,她只是想聽他的一個解釋,然而他一直在模糊這個問題,他根本就答不上真正的原因。
這令宋小檁幾近崩潰的邊緣“所以,我對你來說……”
其實並沒有那麼的重要,對嗎?
但這一句,她始終沒有勇氣問出口。
他是她的全部。
可她不能自以為是地認為她也是他的全部。
她本想忍下所有的糟糕情緒,但又覺得太委屈、太鬱悶、太無助、太難受了,她真的做不到心如止水,更做不到不去在乎,這不僅僅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是足以覆滅她整個世界的絕望,在廢墟堆裡苟延殘喘,渴求他的光能照進無邊的黑暗,帶她走出深淵“陸景衍,我差一點就……”突然間,宋小檁有些哽咽住了,“死掉了”這三個字驟然止在喉嚨裡,比卡住魚刺還要來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