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段易丞的眼神越發炙熱,像能融化冬季冰雪的深情,他要將她的模樣牢牢地烙印在心底,這輩子永遠都無法忘掉,如沙漠嗟水,格外珍惜,良久,他終是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聲音混入走廊熙熙攘攘的人群聲裡幾乎無跡可尋,“我該走了。”
說完,沒有任何的留戀,抬腳轉身離開。
不是沒有留戀。
而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甚至,他連再見兩個字都說不出口。
因為再見很難。
所以,他們……還是別再見了。
他一拐一拐慢慢遠去的身影隨即映入宋小檁黑白分明的瞳中,她突然叫住他:“段易丞,你的腿怎麼了?受傷了嗎?”
聞言,段易丞停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雲淡風輕地回道,“沒什麼,只是上週打籃球崴到了,過幾天就好了。”
“那你小心點,別再傷到了。”
“嗯。”
對了,他說,他進華大的籃球隊了,平時會打打比賽。
她恍然記起高中那一場不公平的籃球比賽。
他拼盡全力換來的榮耀,卻只是個笑話。
“段易丞,你一定要打贏比賽哦。”
她希望他越來越好。
她希望他可以在公平的戰場上贏得真正的榮耀,把過往糟糕的一切都遺忘在逝去的漫長歲月裡,迎接新的未來。
只是她不知道,他已經沒有未來了。
段易丞沒有回頭,佇立半晌後,苦笑著搖了搖頭,眼眶忽然酸澀得生疼,甚至湧上了淺淺的溼意,他竟是如此難以抵抗這該死的徒然瀰漫的悲傷情緒,有些哽咽地開口,“沒機會了。”縹緲得溜進了過道的風裡,蒼白又荒涼,像一片原本萬物生長的土地一夜之間全部枯萎,失了生命,也沒有了活下去的信仰。
最後,他毅然決然地離開了。
奪門而出之時,掉下的那一滴淚,足以證明他有多麼地不甘心。
如果那天,他們的相遇可以再美好一點,也許就不會是如今這樣的結局了。
可結局不可逆。
其實,他知道她不會把那串琉璃手鍊給扔進垃圾桶裡,或許她不會戴在手上,但她一定會保留得很好。
只因為她是宋小檁。
他要她在每個平凡又熠熠生輝的日子裡,偶然看到這串琉璃手鍊,她會恍然想起“段易丞”這三個字。
他要她永遠記得他。
為此,哪怕是赴地獄、還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義無反顧。
時間不等人。
又是一年。
大雪紛揚,落滿墳墓,似一層薄薄的棉被。
段易丞身著黑衣,他站在墳前,站了很久、很久。
原來,母親也已經離開他一年之多了。
他的母親從一把輪椅到一方土地,最後與父親同葬一起。
從此,她長眠,他常念。
“媽,我回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