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覺得這一切,也太蹊蹺了些?”回到風儀居,魏嬤嬤將心中懷疑道出口。
鳳盈沉吟,這南莠在告示貼出去沒太久,就已經到了帝京。然後還能準確無誤得出現在父親狩獵的城郊。更重要的是,還精心演了一場為父親捨身忘死擋箭的戲碼。
可畢竟,這南莠是鵠城長大的,讓一切顯得更加撲朔迷離。
“鵠城遠在天外,就算是加急的旨意,過去也要半月,尋常的旨意,又是平頭百姓們口耳相傳,小姐覺得他們還會未卜先知嗎?”魏嬤嬤思前想後,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兒。
何況大將軍請的旨意根本就沒有對那女子的胎記有任何形容,否則也不會那麼多冒充的人都不知道如何會更有效?
“嬤嬤,你多慮了,要是真是如此,那她身上的胎記怎麼回事?”
“胎記這種東西還不容易造假嗎?”魏嬤嬤存疑。
鳳盈固然心中有所懷疑,但還是搖搖頭道:“如果她知道內情,有意將父親矇在鼓裡。那麼一旦事情敗露,她這個所謂嫡女的下場只會更慘。”
魏嬤嬤笑了,“小姐,您年紀尚小,不知道這世上人吃人的事多了去了,何況顛倒黑白就能得到潑天富貴的事兒,是個賤骨頭,就會貼上來。”
那些窮酸相們以前可是連飯都吃不飽,如今搖身一變,竟想成為鳳家的嫡女,這兩者之間的差距,任誰都抵制不了這個誘惑。
再說了,若那南莠真的是將軍之後,生活在鵠城那種地方,那證明身份的玉珏怕也早早拿去當了,現在又怎麼會在她手裡?
南陌本想同鳳景玉將軍請辭,但是隻有在鳳家,才是唯一可以脫離木檀閣掌控的地方。慕容弋喜怒無常,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心思。一旦重新回到木檀閣,她想要見國師一面又要遙遙無期了。
她也想試著同沈易笙聯絡,可是出入府的人並不值得她信任託付,只能自己另尋機會,再做打算。
她回客房休息,鳳盈卻隨後跟來。姿態優雅,“南陌姑娘,府門外,承安王世子的人要見你。”
南陌和鳳盈過去的時候,鳳景玉已經在門口同人交談了。
景莫淮的侍從,爾升躬身而立,抱拳道:“鳳將軍,我們承安王世子身有恙,便是宮中太醫都束手無策,不知鳳將軍肯不肯借一人為世子醫治?”
那人一襲暗青色的衣袍,衣袂翻飛,神態冷然。
鳳景玉轉了轉心思,就知道他口中所指的是鬼醫霍邱的徒弟,南陌。
再看向爾升時候,便道:“承安王世子足不出戶,便知鬼醫得了新徒弟,當真是耳目眾多。不過這南陌姑娘既是來將軍府診病,那就是將軍府的座上賓,願意給誰診治,全憑南陌姑娘自己的心意,本將軍無權置喙。至於南陌姑娘,本將軍已讓盈兒去請了。”
正說著,南陌同鳳盈便已經到了。
話聽了一半,人倒是熟人,南陌看著府門外的爾升道:“既然求醫求到我這裡,就得按我的規矩來。”
她這話說的很是狂傲,連鳳盈都覺得這個姑娘著實過分驕傲了。
“敢問姑娘,有何規矩?”爾升抬眼看著她,神態卻極其恭謹。
少女的五官愈發輪廓分明,眸色極其明媚,線條幹淨的不像話。偏那氣勢是迫人的,爾升有那麼一刻,覺得她給人帶來的氣壓甚至要強過一旁的大將軍鳳景玉。
鳳盈微微有些疑惑,鵝黃色的花錦袖擺下,右手輕輕捏著。
這個侍衛,是承安王世子身邊的人。剛才,即便是對上父親這樣久經沙場大半輩子的人,態度也不見得有多恭敬。可他看著南陌的時候,眼裡有尊敬。
“對於承安王世子,我就一條規矩,能站著,就自己過來求。”南陌輕笑,話裡卻半分都不講情面。
爾升的手無意識扣上腰間的佩劍,“南陌姑娘,世子臥病在床,昏迷多時,恐不能按照您的規矩來了。”
承安王在世子甫一回府,便請了旨,立了世子。大晟皇帝也能夠理解,畢竟曾經承安王作詩來祭奠一位女子,還為她定了平妻的位子。
天下人都紛紛猜測這詩中女子是誰,可是承安王不語,誰人敢問?
如今這尋來的兒子,做了世子,雖然讓承安王次子的地位有點兒尷尬,可景莫淮畢竟是長子,就算是那幫諫官也挑不出什麼錯來。
就是聽聞那世子在受封的時候,當眾吐了血,眾人的同情又上了一階。這還是個病秧子,這日後承安王的位子,誰坐還真不一定。
鳳景玉若有所思看著這個銳利如斯的小姑娘。她安慰夫人的時候,是溫和的,面對未知,是躍躍欲試的,此刻,面對世子的說客,卻是鋒芒畢露的。
鳳景玉威嚴的面容有些怔然,提點道:“南姑娘,承安王是大晟唯一的異姓王,所掌所處皆是常人難及……”
他不由替她將箇中厲害分辨清楚。
南陌想了想,向鳳景玉回道:“多謝將軍提醒,南陌這便同承安王世子的人去一趟。至於鳳夫人,是心結,等南陌回來再做定論。”
鳳景玉微微點頭。
爾升已經揮手招來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