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談的?”
“聽大伯說是賠錢了,不過賠了多少我不清楚。”
他聽明白了,錢沒到她手裡。一想到他們把她一個人丟在醫院裡,他心底就一陣無名火。
他舌頭抵了抵牙關,當著她的面,忍了。
換了個話題:“身上還有哪疼嗎?”
她搖搖頭:“沒有了,我就是摔了出去,沒骨折算運氣了。”
他點了點頭,吃了一口飯,在嘴裡嚼了又嚼才嚥下去,這才問出來和孩子相關的話題:“你什麼時候發現有孩子了?”
潘潘垂著頭,老實說:“元旦後半個月。”
他實際還有許多話想問,問她恨不恨自己那天的混蛋行徑?問她如果沒有這場意外,有沒有想過生下來?
可他終究按耐住了這種念頭,他好不容易再一次接近她,他怕又搞砸了。
話題直接跨過去,問她:“你不說孩子是我的,家裡有沒有為難你?”
潘潘愣了一下,他問得好細,她回答得避重就輕:“沒有,大伯說,只要留了一條命,其他都是小事。”
他停下筷子,盯著她問:“那你爸爸呢?”
潘潘心虛地抬眼看了他一下,又移開,沒說話。
“他打你了?”
“沒有。就是和我媽媽吵了一架。他以為我在外面做壞事,我解釋清楚,就好了。”
高庭無聲冷笑,也沒再往下問。
給她盛了湯,仔排都帶脆骨,是他挑過的:“你多吃點,吃完了繼續躺著睡覺。”
“我睡一天了。我想洗澡。”
“不行,忍一忍,再過幾天。”
她從年二十八那天就沒洗過澡,這已經過了六天了,她覺得身上粘膩,實在有些受不了:“我想衝一下。”
他不準:“乖,過幾天我給你煮艾草水泡澡洗頭。”明明是獨斷拒絕,卻又低聲問一句,“行嗎?”
她忍不住問:“你哪裡學來的?”
“我問了護士和幾個上歲數的護工阿姨,照著做保險點,總沒壞處。”
她想象著那個畫面,覺得好違和,但卻撼動了她的心。
“嗯…”算是答應了。
夜裡,高庭9點多就把燈關了,讓她睡覺,他自己去店裡,不知道做些什麼。
一開始還能聽見他走來走去的動靜,20分鐘過去,聲音就沒了。
潘潘心裡好奇,又等了他一會,悄悄起身,朝樓下去。
她腳步輕,只下了幾階,扶著扶手偷偷看他——店裡都被他清理乾淨了,連地板都拖了,他自己只穿一件毛衣,袖子擼起,坐在櫃檯裡,戴著耳機,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隻手拿著筆在紙上不知道寫著什麼。
潘潘看見了他的手機螢幕,是她在社交媒體上分享的養魚影片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