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容貌極為俊美,卻一派吊兒郎當的男人,黑色勁裝卻外罩一件鮮豔至極的鯉魚荷葉紋的半臂,在深夜裡本當格外醒目,但這男人竟神不知鬼不覺地,雙手抱胸,神態慵懶地立於他們身後——三步近的地方!
簡直難以置信的存在,蒙面人與萬有樓的夥計腦袋甚至因驚詫出現短暫的空白,直到這男人一臉不爽地指著他們道。
“你們踩死了我的旺財!要怎麼賠給我?”
“……”
雖然時機不對,但萬有樓的夥計臉上表情差點令裴錦之笑出聲。蒙面人雖看不到表情,估計也差不到哪去。
兩人還當真低頭看自己腳下。
就著稀薄月光,蒙面人倒是一眼就看見了……他剛才還真的不小心踩死了一隻小雨蛙。
不對!這地方哪來雨蛙?
不等蒙面人和他的同伴作出反應,男人立刻又道:“這樣好了,就把那女人賠給我當奴隸,爺就不跟你們計較踩死我愛蛙的血海深仇。”
“哪來裝瘋賣傻的渾小子?”萬有樓的夥計率先回過神來,“你是她虎軍的同夥?”
“啊?”來人一臉重聽又迷糊,卻讓人咬牙切齒的裝傻神情。
盡管這男人看似瘋癲不正經,蒙面人卻一點也不敢輕敵。
能夠接近他三步以內卻不讓他察覺的活人,這男人是第一個。
他一手仍然掐住裴錦之,另一手卻襲向男人。
又是那快得讓尋常人難以招架的速度,可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卻更快地以劍鞘尖端直擊蒙面人掐住裴錦之那隻手的虎口,劍柄則滑出劍鞘一寸,那一寸的劍鋒不偏不倚劃過蒙面人探向男子的右手腕。
僅僅如此,蒙面人便知道這男子絕不是他貪心地咬住裴錦之不放還能對付的角色;他原來傲慢地相信自己就算箝制住裴錦之,也能靠單手殺死這男人。
若是換作一般人,光是被男人用劍鞘敲擊虎口,整隻手只怕都要廢掉。
傾注內力攻擊必要xue道,卻不傷及其他部位,需要極為迅速精準的攻擊技巧,和詭妙深厚的內力。
更何況他是在電光石火間做出那一擊!
而被劍刃劃過的手腕,換成凡人,自然也要血流如注。
但,他不是凡人,xue道對他根本沒有意義。蒙面人冷笑,將裴錦之丟給萬有樓的夥計,“這女人要是跑了,就算在你們神役司頭上。”
“什麼?”萬有樓的夥計跳腳,情急之下立刻抄出鐵扇抵住裴錦之。
本以為會乘隙逃跑的裴錦之,卻意外地有些怔忡,讓萬有樓的夥計不費吹灰之力就以鐵扇限制了她的行動。
就在萬有樓的夥計鬆了口氣,一邊擦著額頭的汗,一邊沒好氣地看守裴錦之時,裴錦之的心緒已經千回百轉。
這個大路痴為何在此?
其實早在淩隆開口時,她立刻便認出了那聲音。畢竟那種以慵懶的口吻理所當然地挑釁和欺負人的嗓音,她可是從小聽到大,當她終於能看清楚淩隆的樣貌,證明自己果然沒聽錯。
這樣的巧合讓裴錦之錯愕得腦海一片空白,直到她想起,淩隆雖然偶爾會回青陽城小住,但是他在京城確實還有一位堂弟,而很巧的,就是她頂頭上司的上司,驃騎校尉淩曦——裴錦之可不曾向那位有皇室血統的淩校尉攀關系,認真說起來就這麼一點牽強的關系還硬要裝熟,這種難為情的事她可做不來——所以會在這裡遇見這個大路痴,也就不是什麼難以置信的事。
“喂!踩死我家旺財還惱羞成怒?我勸你們不要小看失去寵物的主人悲憤的心情啊……”
間不容發的激烈對決,但這男人偏偏還有心思胡言亂語。裴錦之一臉無語,卻不得不承認那讓她有點懷念。
還有,她記得,旺財是淩隆家裡養的牧羊犬名字,旺財到處亂跑不回家時,她也會幫忙餵食,畢竟她本來就很喜歡動物,但這個男人有對著任何動物都喊旺財的莫名其妙習慣。
算了,眼前她該專心的是,讓這個竟以為靠一柄鐵扇就能箝制她的草包知道輕敵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