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蕭季失去內力後,小鳳失去記憶仿若孩童後,還是蘇暉一而再地向她表明心意後……
蕭季忽然笑了笑,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一直把這個傻女人帶在身邊,沒將她一舉推出去。
其實他也曾捫心自問,千百種方法裡,把這個假男兒的皇帝推出去才是最好最有效的法子,自己如今卻再沒有這個念頭。
說到底,他跟著這個女人久了,也變得有些傻了……
左相熱情地請蕭季留宿在西廂,被他婉拒了。
開玩笑,誰願意一整晚留在別人的眼皮底下盯著,這還能安心睡麼?
蘇琦也是這麼想的,相府即便再熟悉,亦不是她曾經的家了。
只在左相迎著兩人出門時,一道黑影飛快地從圍牆上落下,大大咧咧地笑著,叫道:“爹!”
左相見是蘇暉,嘴角一揚,轉眼又生生把笑容憋了回去,呵斥道:“你這是什麼樣子,貴客臨門,莫讓人見笑了。”
蕭季忙接道:“不妨事的,這便是相爺的三公子吧,果真是一表人才,武藝不凡,難怪京中不少官家小姐直言非君不嫁啊。”
左相被誇得渾身爽利,眉開眼笑,嘴上謙虛道:“蕭老弟謬贊了,劣子哪裡有您說得這般好,他能找一個好姑娘成家立業,也算完了我一樁心願。”
蘇暉被說得滿臉通紅,忽然瞥見躲在蕭季身後蒙著面的蘇琦,滿臉吃驚,張口便要喚道:“姐……”
蘇琦一記冷眼掃了過來,蘇暉摸摸鼻子,立刻乖乖地閉上嘴了。
二姐甚少生氣,蘇暉卻是最怕她的。
知道自己沒有看準地方就亂叫人,他低著頭滿臉懊惱。蘇琦總說他張不大,或許真是如此。
左相聽到蘇暉喊了一個字便咽回去了,奇怪道:“暉兒,你這是在叫誰?”
這裡只有蕭季的那個侍妾,蘇暉莫不是認得她?
想到這裡,左相不高興地眯了眯眼。
一個身份低微的侍妾罷了,即便蕭季如今多寵,也是上不了臺面的。
原本左相還不放在眼內,而今竟然連他的獨子也勾搭上,那還不反了天!
蘇暉趕緊搖頭:“爹,我是想問大姐和蕭公子的婚事……只是怎麼沒看見大姐,她在房間嗎?”
他急著脫身,免得讓左相繼續問下去,便硬生生抬出蘇茹這個藉口。
左相悄悄朝蘇暉遞了個贊賞的眼神,他每回問起,都被蕭季不著痕跡地繞開了。如今獨子這般當著他的面直接地問,蕭季反倒不好推脫。
果然,蕭季大大方方地承認道:“蘇小公子,蘇小姐正在我府上作客。我與蘇家的婚事,怕是得在我洗清罪名後才能再作打算了。”
蘇暉心不在焉地點頭,視線卻直往蘇琦身上飄,滿心疑惑。
大姐什麼時候到蕭季的府上去了,二姐卻沒告訴自己?
一個沒出嫁的官家小姐居然到未來夫君的府上,左相老爹卻沒有阻止,甚至十分贊同的模樣,更讓他不解。
若是被旁人知道,這可是傷風敗俗的事,連蘇暉都能明白,大姐和老爹難道就不知道麼?
蘇琦一看就知道自家弟弟又鑽牛角尖去了,左相讓他早早上山學藝,倒是難得做了一件好事。
若是一直留在蘇府,近墨者黑,估計就要跟蘇茹和左相老爹有的一比。
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蘇暉如今肯定想不明白,他的大姐和爹爹怎麼會做這樣的事。蘇琦卻很慶幸,他至今沒接觸到府中那些陰暗的地方,還保留著一顆赤子之心。
就不知道等蘇暉繼承了相府後,是漸漸變成老爹這模樣,還是一事無成讓蘇府慢慢落敗……
蘇琦對相府已經沒留下多少念想,反而希望是後一種——最起碼能讓蘇暉快快活活的,不用面對各種違背良心的事,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左相又板著臉,壓低聲音抱怨了幾句儲君被小人蠱惑,這才讓蕭季受委屈了。聲情並茂,不知情的還真以為他這是替定國將軍打抱不平。
蘇琦卻知道,老爹這是習慣性地表現一番,好讓對方心裡舒坦,對他的警惕要減低一些。
等對方放鬆警戒的時候,就得小心被左相老爹反咬一口了!
蘇暉時不時飄來的目光讓蕭季心生不悅,若是以往他定會微笑著,冷眼聽左相所謂的“真情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