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公!聖公……”城下的義軍發出陣陣歡呼。
方臘將手中的鋼槍略微向下一壓,示意大家安靜。等眾人停止呼喊,他便大聲道:
“眾位!我等皆是貧苦之人,一年到頭勞累辛苦,略微有點糧食布帛,便會被官府拿去揮霍浪費了;稍有不滿,他們還要拿鞭子抽打我們,甚至將我們抓起來,殘酷虐待,折磨到死也毫不憐憫。對於我們來說,這能甘心忍受嗎?”
“不能!不能!”
“官府將從我們這兒搜刮的糧食布帛,揮霍浪費之後,又將剩餘的拿去奉獻給遼夏外族。這些外族依靠我們的物資變得越來越富足,反而侵奪欺侮我們。可每年奉獻給外族的東西從來不會因為受了他們的侵侮而免去,對此你們能安心忍受嗎?”
“不能!不能!”
“現在賦稅和勞役這樣繁重,官吏掠奪勒索,農桑之業所得不足以果腹,而大家賴以活命的小本生意,也被官府用各種名目的賦稅科條全部徵取,不留一點兒。上天生下百姓,給他們設定官吏,本是用來養育百姓的,然而當今官府竟兇惡殘暴到這種地步!天意和人心,能不怨怒嗎?”
“怨怒!怨怒!”
“不僅如此,他們除了歌舞女色、狗馬遊獵、營造宮囿、祭祀鬼神、擴充軍備,搜羅奇花異石等揮霍之外,每年賄賂西邊北邊兩大仇敵的銀絹要用百萬數字來計算,這些都是我們東南百姓的脂膏和血汗啊。兩大仇敵得到這些財寶,更加輕視我們,年年侵擾不止。朝廷給仇敵的奉獻從不敢廢除,他們還認為這是安定邊疆的長遠策略呢。唯獨我們百姓一年到頭辛苦勞累,妻子兒女受凍挨餓,想吃一天飽飯也不能夠,大家看應該怎麼辦呢?”
“攻城!攻城!”
“好!當今朝庭倒行逆施,以致天怒人怨,我方臘得天符牒,欲救百姓於水火,接下來諸位便隨我打進這杭州城,拱衛我永樂朝,我方臘在此起誓,我永樂之朝必會輕徭薄賦、善待百姓!”
“聖公萬歲!聖公萬歲!”
震天的呼喊聲裡,方臘一聲長嘯,高喊道:“殺!”
鼓聲再起,抬著、推著各種攻城器械的義軍,瘋狂地沖向了城牆。
官軍方面,得到了方臘親徵、大隊義軍在西門之處集結的訊息之後,也迅速將兵力向這邊轉移,制置使陳建此時也披甲執銳、親臨城頭,指揮眾官軍與攻城義軍相周旋。
戰鬥在辰時時分正式打響,方臘將義軍分作三路,南路軍三萬由厲天閏率領率領,北路同樣三萬由王寅統領,這兩路軍備了雲梯,攻打城牆;而中路軍共四萬,由方臘親自率領,除了備有雲梯之外,還備了撞擊車、拋石機等攻城器械,顯然是作為主攻部隊,進攻西門。
方臘十萬大軍同時出擊,攻擊點幾乎佔據了整個西城牆。方臘此次顯然是志在必得,在他與厲天閏、王寅等頭領的帶領下,義軍冒著官兵雨一般的箭矢,拼著傷亡,飛蛾撲火般地沖擊著城牆與城門。
空中箭矢狂飛,拖著長聲的箭雨如蝗蟲過境般紛紛劃破晴空,不斷地有包著各色頭巾的義軍兵士中箭倒地。
然而,義軍的數量畢竟佔了太大的優勢,單單那些弓箭顯然無法阻擋他們的進攻。很快,有人爬上了雲梯,然後被石頭,開水砸死、燙死,或者是掉在地上摔死。但後面的人還是義無反顧地往前沖,他們也只能憑著一股熱血向前沖,因為如果後退,只會被蜂擁而至的同伴踩死,或被督戰的頭領砍翻。
短短的時間,杭州城下已血流成河、屍橫遍地。
不過,陳建這邊也不好受。在方臘義軍這種人海戰術的沖擊下,城牆之上的防守亦是左支右絀。對面義軍連日的攻打,本來兵力就只有對方十幾分之一的官兵,此時更顯兵力不足,再加上朝庭援軍遲遲不到,此時守軍計程車氣其實已是非常低落。盡管依靠弓強刃利和城高池深,造成了義軍幾倍於自己的傷亡,可仍然不斷有功夫稍強些的義軍殺上城牆,隨後造成一片混亂,繼而城牆的防禦便被撕開一道口子,令得官兵不得不從別處調人來堵。
更嚴重的是,個別地段的官兵眼見敵勢強大,已經有小股小股的潰散的情況。城牆之上,陳建帶著自己的親兵,一邊不斷地砍翻正在逃散的潰兵,一邊大聲地喝令著前面的官兵拼死頂住。
日光逐漸變得強烈而刺眼,義軍的攻擊亦如這陽光一般不斷地加強。城牆之上,混身沾血的陳建昂頭看看日頭,禁不住一陣眩暈,他的心漸漸開始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