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樣的行動太過冒險,劉法對此很是擔心,幾次以時機未到,不可妄動為由,勸諫童貫放棄此策。然而童貫主意早定,在聽到劉法尋找藉口拒絕發兵之後,大怒不已,強迫道:“君在京師時,親受命於王所,自言必成功,今難之,何也!”意思很明顯:離京受命統軍之時說你必能成功,現在你不出兵,便是欺君大罪。
劉法聽了此言也是有苦不能言:誰在受命統軍之時,不說幾句豪言壯語?可戰爭豈是兒戲,孤軍深入,接應、補給,以及撤退的問題都需統盤考慮,現在倉促出兵,成功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一招不慎,怕是撤退都來不及便會全軍覆沒。
然而,欺君大罪的帽子扣在頭上,他也只能冒死發兵:疆場之上戰死總比朝堂之上屈死要強得多。
此事一了,童貫便北上坐陣秦州,督種師道、劉仲武兩路大軍,掃蕩橫山,接應劉法。
......
“監軍大人對於攻取朔方不知有何看法?”節堂之內,劉法盯著沙盤,不冷不熱地對站在身邊的楊帆道。
“孤軍深入、糧草難繼、援軍無期,實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楊帆淡然道。
“啊?那監軍大人為何還要陪劉某赴死?”劉法本以為這小監軍被功名糊了眼睛,未明形勢,此刻聽楊帆如此一說,也有些納悶。
“也許我能讓這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變為可能。”
“噢?願聞其詳。”劉法收起了輕視之心。
......
人間四月,百花芳菲,春燕呢喃。然而西北之地,經歷了多年的戰亂,現在仍是一片蕭索蒼莽。
劉法、楊帆率領二萬餘人馬,一路西行,準備以統安城為據點,攻打朔方。
去年六月,童貫命廓州防禦使何灌出奇兵從膚公城發動夜襲,成功拔掉了西夏設定的堡寨割牛城,去除了西夏的東南屏障,童貫自居其功,以大捷奏稟趙佶,趙佶龍顏大悅,賜此城堡名為統安城,以示統領邊境、靖安虜夏之意。統安城已是大宋最西邊的堡寨。
四月初九,經過幾天的行軍,劉法大軍終於抵達了統安附近。統安城建在山坡之上,易守難攻。因為孤懸境外,物資不易運達,所以宋軍在那裡只留了千人駐守。按理這樣的堡寨,西夏重新奪回是易如反掌,但執掌兵權的西夏名將、夏崇宗之弟察哥卻認為,這樣的堡寨對大宋來說是實實在在的“雞肋”:拋棄吧,作為童貫的邀功之作,沒人敢提;據守吧,補給又十分困難。察哥時常以此為餌,劫取宋軍運往寨中的物資,卻不將它攻下。
然而,今日情況卻有所不同。大宋將對西夏全面進攻的訊息此前已經傳開。若是大宋軍隊以統安為據點,揮軍直上,便可威脅國都。西夏國主李乾順和他的將領謀士對此洞若觀火,因此,幾天以前李乾順便命察哥親自帶領一萬二千精兵,拿下統安城。
令雙方都想不到的是,兩軍幾乎同時到達統安附近。
統安在望,劉法本欲讓大軍進寨休息,也就在此時,一名斥候兵飛馬直奔中軍。
“報!”那斥候下馬跑到劉法面前,道:“前方十裡之處發現西夏軍隊,約在萬人之上,看旗號是西夏晉王察哥所率!”
劉法皺皺眉,道:“再探!”
斥候應了一聲,上馬飛馳而去。
“敵軍兵力不及我方,就是不知附近還有沒有其他人馬。”楊帆道。
“不管有沒有其他人馬,眼前這個都是硬點子。”劉法搖搖頭,然後朝傳令兵喝道:“傳令,三軍戒備,準備迎敵!”
“這個察哥很厲害?”楊帆看著劉法有點緊張,禁不住問道,他本是拆彈專家,幹得就是生死一線的工作,早已練就了一顆大心髒。
劉法想不到這個年輕的皇帝近臣,聽說敵軍已近,居然如此鎮靜,心下不禁贊嘆,道:“西夏軍隊平原以鐵鷂子馳騁,山谷以步跋子逐險,這種戰法便是由察哥創立。他執掌西夏兵權多年,驍勇善戰,富有謀略,實在是宋軍一大勁敵。”
“噢!那想辦法將他幹掉,會出現什麼情況?”楊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