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隊官兵悄悄地靠近了他們之時,這幾人甚至是驚奇地站起來觀察了一會,待到持著神臂弓的官兵圍到了他們跟前,有一人仍是不大相信眼前事實,舉刀喝問道:“什麼人!”
回答他的一聲嗡鳴,幾乎與此同時,此人的慘叫聲劃破安靜的晨空,箭矢已貫胸而入。
其他幾人此時已徹底驚醒過來,呼喝著向門內竄去。然而,這樣近距離地面對著一排神臂弓,莫說是他們這種不入流的小嘍囉,就是武松、李逵等功夫高強、性格悍勇之人,也毫無還手之力。
弓弦齊鳴,梁山的幾個哨兵剛跑出兩步便應聲倒地。這時刀槍手上前,弓箭手退到後面重新裝上弩箭,瞄準大門。後面的官兵陸續而至,將曾家府圍了一圈,範瓊、魯智深等人已到門前,準備指揮進攻。
門內靜悄悄的,範瓊揮揮手,幾個刀盾手向前慢慢地推開大門。晨色蒙明之中,院內一片狼藉,卻空無一人。幾名哨兵的慘叫,並沒引起多大的漣漪,在梁山眾人看來,這或許是自己人酒後械鬥有人受傷所致,或許是還有兄弟先前廝殺未夠,此時又出去掃蕩附近莊戶。
幾隊官兵試探著進門,院內仍然沒有反應。範瓊哈哈一笑,揮手令道:“上!”
聚集在曾家府門前的二千官兵,按建制排著陣形,一隊隊地跨過大門,向院內一個個的房間殺了過去。
兩千人進院,即便再怎麼小心,也不可能做到毫無動靜。此時,梁山之中那些較為驚警者,已經發現苗頭不對。當他們走出房間探查之時,見到滿院的官兵,驚呼示警之聲立即響起。
當然,此時正在睡覺的梁山眾人,大部分仍是混沌。聽到有人大呼“官兵來了”,有的睡眼惺忪地自語道:“什麼官兵?”有的不解地左右問道:“軍師又在施計,怎麼沒有事先相告?”
最先反應過來的,基本還是各山頭的頭領。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喝罵聲便從各個房間傳了出來:
“他孃的真有官兵,都給老子快起來......”
“媽的!抄家夥,快抄家夥......”
“......”
混戰一路漫延開來。
綠林中人,多年來與官兵鬥智鬥勇,他們知道,朝庭官兵的作戰方式,以弓弩射擊為主,門外那一隊隊的官兵之中,弓弩手便在六成以上。對付這樣的官兵,最好的方式便是快速沖入他們陣中,一輪砍殺,打散他們陣形。而後混亂之中,或戰或逃便會應付自如。
基於這樣的認識,在確認了門外的敵人之後,東西兩廂的房間之內,便有很多悍勇之徒,一手持著桌板之類的物件權作盾牌,一手揮舞著刀槍,沖殺出來。
然而,今日楊帆所帶的卻是京師禁軍,他們手中的神臂弓,與平時地方廂軍的軟弓相比,威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另外,這支禁軍亦是常年在河北等地征剿叛亂,作戰經驗頗為豐富。因此,房中沖出的這些綠林中人,要麼被穿透木板的箭矢射殺,要麼負傷之後,撞在槍兵陣上,被亂槍戳死。
如此沖鋒幾次之後,梁山方面傷亡很大,卻沒有起到什麼效果。見情勢如此,各頭領也只得高呼著讓眾人回到屋內,堵住房門,先做好防守再說。
曾家府規模不是很大,曾家本就是金國人,對於府上的佈局也沒有那麼多的講究,整個曾家府便是以中間的廳堂為中心,在四周建些廂房、院落,府內的建築也是非常簡單,沒有亭臺樓閣、園林池魚,大片的空地被佈置成了校場模樣,一個個的兵器架子,裝飾其間。
宋江、吳用以及與他們關系親近的一些頭領,便住在了府中央的那片廳堂之中。
外面打鬥的喧囂叫已吵醒了他們,待弄清狀況之後,留在這邊的十幾個頭領及幾十名親衛已經聚集到了宋江、吳用所在的大堂之上。而這片房舍,前前後後,此時已被官兵圍住,大堂的門口,劉唐正率領著十幾名兵丁,頂住大門、架了弓箭,與官兵對峙著。
大堂之上,宋江面如死灰,吳用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戴宗來回走著喃喃自語道:“布了那麼多的探子,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怕是哪路探子,急於前來劫掠......不過,現在討論這些已無用處,大家還是想想怎麼突圍而去。”微微沉默之後,吳用提醒道。
“軍師所言極是!”聽聞此言,便有幾個頭領附和著,貼到窗前或門逢之處,觀察外面的情勢。
外面,混戰仍在繼續。梁山眾人基本以山頭為單位,夜宿在一個個廂房或側院之內,如今基本被突然而來的官兵包圍起來。一開始試探突圍鎩羽而歸之後,有些人並未死心,現在正推了桌子、門板等重物,再次試圖接近官兵的隊陣。若論個人勇武,這些綠林中人的確要比眼下的官兵高出一籌,待他們穩住陣腳,向前推進之時,便有武功高強者,趁著弓弩輪射的間隙,突入官兵陣中。
不過,這樣的沖擊便如石子投湖,濺不起多大的浪花。一方面,官兵在人數上佔了絕對優勢,另一方面,官兵之中亦有武功高強者,便如那使棍的和尚和耍槍的少年,還有梁山眾人都已認識的盧進義、關勝、楊志等人。
大堂之內,看清了外面的形勢,戴宗恨恨的一拍視窗,懊惱道:“原來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