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約是子夜時分,見事情結果已見分曉,高玉娘、店裡夥計以及有膽出來看熱鬧的住客便都回去繼續睡覺。楊帆一行也分成兩隊,一隊負責看管兩名刺客以及安全戒備,一隊繼續休息,兩隊輪換捱到天亮。
此後一夜無事,直到天亮之後,辰時時分,風波再起。
當時眾人正在前廳用餐,曾家三虎突然闖入,沖著掌櫃高玉娘便是一通大罵。原因眾人大抵聽了個明白,卻是說高玉娘在他們的酒菜裡下了蒙汗藥,妄圖謀取他們的錢財。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將那高玉娘說的一頭霧水。
楊帆等人本以為曾頭市的幾人昨日已經離去,沒想到居然在此住了一宿。乍見三虎,眾人還奇怪,昨晚那麼大的動靜,怎麼沒有見到他們的身影。
待三虎罵完,高玉娘才黑著臉道:“我們沒有在你那酒菜裡下過什麼藥,昨晚有些事情奇怪的緊,老孃也弄不明白怎麼回事,瞧!那裡有兩個不知死活的刺客,夜裡居然去刺殺周老爺子,卻不知那蒙汗藥是不是他們下的,也不知你們丟了幾條人命、失了什麼財物?”
三虎望向楊帆一行,果然見楊府的護衛押了兩個雙手被綁的男女呆在那邊,如此一來,對高玉孃的話他們便大致相信了。若按平時習慣,三虎肯定會撲向兩名刺客,一頓刑訊問明情況,可今天那邊坐著自己的師公、師叔,卻是萬萬不敢造次。
三虎之中那比較機靈的老四曾魁忙道:“原來如此,定是那倆小賊給我們下了藥,妄圖謀財害命,幸虧被師公老爺子擒下,我們才免於損失,呵呵......”說罷便拉了那曾索、曾升朝楊帆一行抱拳行禮,然後離開。
“去搜下兩人身上,看是否帶了蒙汗藥。”經這三虎一鬧,楊帆便覺有什麼地方不對,若真是胡蝶兒兩人下藥,為什麼不給自己一行下,卻迷倒了曾頭市一夥,又不對他們下手?
王貴、張顯應命,他們在兩人身上拍摸幾下,果然從那男刺客胸前兜中,找到一個小瓷瓶。
楊帆接過小瓶,開啟瓶塞輕輕一聞,卻是略帶花香的味道,便覺這瓶中之物應該是由植物提煉而成。不過楊帆對古代毒藥並不瞭解,聞過之後,便又遞給周侗。周侗接過之後也是輕輕一聞,道:“是醉心散——上好的蒙汗藥,不但能讓人沉睡六個時辰,而且一天之內,全身酥軟使不得力。”
“哈哈,迷翻他們,卻硬碰我們,有沒有搞錯!”楊帆笑道。
“入室行兇,不蒙面、不戒備——這麼大意的刺殺,定是以為被迷翻的是我們。”周侗猜測道。
“去廚房問問,看昨晚那曾家之人是不是拿了我們的酒菜。”楊帆吩咐管事。眾人先前也都懷疑是刺客下錯了藥,聽楊帆如此一說,便覺更有道理。想到那曾頭市一夥因自已跋扈而稀裡糊塗地被人迷倒,發笑之餘,也暗道僥幸。
不一會兒,管事回來,點頭對楊帆道:“果然如老爺所料,據那廚子所言,昨晚那曾三爺確實強拿了一壇準備給我們端上的好酒。”
眾人一陣沉默,先前猜想轉化為既定事實的沖擊,還是讓眾人背後一涼。
“那兩人身帶醉心散,應該屬於魔教淨風堂,大家以後務必得小心了!”周侗告誡眾人道。
“淨風堂?是幹什麼的?”楊帆問道。
“唉!是魔教近幾年成立的一個堂口,專職清理教中叛徒、刺殺敵對人員,行事詭秘、手段毒辣,近兩年做下了不少血案。”周侗回道。
“噢!這倒是符合魔教的行事風格。”楊帆意識裡的魔教本就如此。
周侗卻搖頭道:“魔教本名摩尼教,源於波斯,傳至中土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因為源於波斯,所敬之神與中土的佛道兩家差異較大,加之為避打壓,行事略顯詭秘,所以便被人們叫做魔教。其實,魔教與佛教多有相似之處,也是主張善行、誡律嚴明,及至本朝,教義更與佛道相溶,組織也趨於明晰。太祖時期,龍首寺住持綿峰大師一統摩尼教,在fj太姥山建立總壇,改稱明教,出任教主。自此至今摩尼教在我大宋已歷經七位教主,這七位教主治下的摩尼教多以平等互助、善惡相報的教義來吸收弟子,教中弟子也從未聽說有什麼惡行。可是三年前,現任教主聶風行忽然失蹤,據傳是被官府暗害。於是一段混亂之後,左使仇可道暫任掌教尊使,執掌全教。這仇可道本就不與聶風行等人一路,執掌摩尼教後,估計是為了鏟除教中異己,他便以除魔護教的名義,成立所謂的淨風堂,宣稱“除惡即為行善”、“殺一人為一住菩薩,殺十人為十住菩薩”,公然行那誅殺之事。近兩年,這魔教戾氣日盛,卻不知有何圖謀。”
“圖謀甚大!”楊帆斷然道,“可是這摩尼教的教主不是方臘麼?”楊帆印象中方臘起義便是利用的摩尼教,諸多史書也均講他本人便是摩尼教的教主。
周侗等人互望幾眼,魯智深搖頭道:“東南綠林好像有個叫方臘的,可不曾聽說他是魔教中人,當然那邊信奉此教的甚多,這方臘入了此教也未曾可知,但至少他不會是教主。”
楊帆點頭道:“算了,這顆炸彈暫時還爆不了,等回到朝堂再慢慢想辦法吧。”
眾人已習慣楊帆這聽起來有些神神叨叨的說話風格,對一些不大明白的話語,也基本不求甚解、懶得細問。放下此話題,眾人迅速將飯吃完,車夫雜役早已套好了馬車、收拾了行禮,一行人繼續向泰山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