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楊帆起身對李誡道:“李大人,將作監可有好的鐵匠?”
“呵呵,這個自然有。”李誡答道。
“那便找上幾個,讓他們造個樣品出來看看。”楊帆道。
“一切聽楊大人吩咐。”李誡答應道。
“那好!咱們走。”
三人來到將作監,李誡吩咐下人很快找來了幾個老鐵匠。楊帆將他們召集在一起,將規道車的原理簡單講解後,便將製作的圖紙畫給他們。這幾個鐵匠經驗豐富,看了一會便心裡有數,為首的最年長鐵匠道:“大人這規道車其他的地方我等沒有問題,就是這個……軸……承,怕要費些心思,我等只能盡力而為……”
“嗯!”楊帆道,“你們盡量去做,再看這個……”
待楊帆將任務給幾個鐵匠交待清楚,已是傍晚時分,蔡攸做東,三人找了家高檔酒樓吃過飯後,方各自回家。
第二天上午,門下省的詔令便下了下來,就如昨天在垂拱殿討論的一樣,楊帆權軍器監判,至於為什麼,詔令也不作說明。接了詔令,向童貫告個假,楊帆便帶了幾個人來到軍器監。
原軍器監判鄧之綱,今天同樣接了一道詔令,卻是因自己瀆職,去軍器監判之職,降為軍器少監。其實這軍器監所産軍器不合格由來已久,很多軍器生産本身就是承包給朝堂大員或是皇親國戚之家,為了利益,這些家族所産軍器難免有不合格者,軍器監礙於這些家族權勢,多是睜隻眼閉隻眼。所以說這樣的問題本是算不得什麼。可誰叫鄧之綱得罪了王黼呢,再小的問題到他身上,也不會被放過。好在經歷了發配嶺南的大悲之後,這官降一級便不再是什麼,更何況,楊帆乃權軍器監判,“權”就是暫時代理的意思,楊帆身為樞密副使,不可能長期擔任此職,只要自己不犯大的錯誤,到時一般會官複原職,更何況有梅執禮這個例子,若自己像他一般立個什麼功,說不定還會更上一層樓。
抱了這樣的心思,鄧之綱見楊帆時,便沒有楊帆想象中的悲悲慼慼或憤世疾俗。如今已是下屬,鄧之綱執禮道:“屬下見過大人。”楊帆也沒想第一次見面時兩人官職與現在正好相反,結果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便來個了乾坤大挪移,自己一來大宋便出了絕招,也不知是福是禍。
“哈哈,老哥怎可如此客氣,我這也是因為有特殊任務,才暫代軍器監判這一職務,咱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兄弟相稱便是。”楊帆一番話,算是安慰一下鄧之綱。
“謝大人,這官場禮儀亂不得,呵呵,下官親身經歷了那官場險惡,人心齷齪,體會了那大喜大悲,榮辱憂恨,如今雖說做不到風清雲淡,心裡確也無雨無晴。大人以後有何吩咐,莫要顧忌下官曾任那監判之職,但講便是。說實在的,大人心胸開闊,待人隨和,你來任這監判,對我來說已是最好的結果。”
“好吧,那便請老哥繼續負責軍器監日常的工作,目前軍隊所需軍器物資的生産,不可耽擱。我會抽調部分人員組建新的作坊,主要負責生産新式兵器。”
“便依大人安排。”
之後的幾天時間,楊帆便在各種會議中度過,與後世一樣,將一個決定貫徹下去,最快的辦法便是開會,開會不是萬能的,但不開會是萬萬不行的。這幾天,楊帆先是同鄧之綱及眾監丞、主簿開會,調配人手,成立了個組委會;然後組委會開會,制定出了建設方案;按照方案,組委會人員分工抽調工匠、挑選作坊;最後,楊帆給所有抽選人員定職定責,開會動員、開培訓會……
後世那相對高效的組織方法,此時確實起了大的作用,僅用了四天時間,兵工坊的框架便已初步成形。北宋的軍器生産,多為作坊式生産,在沒有現代化生産機械的情況下,楊帆也不指望這些作坊能生産出標準化、統一化火器,這也是為什麼拉栓式步槍不可能生産的主要原因。不過楊帆也是盡可能的將生産專業化,一個作坊基本生産一個或幾個部件。比較令楊帆順心的是,原先抽調培訓了一批工匠,如今以這些人為班底,成立一個個的生産小組,再由軍器監武研所以點帶面的進行培訓,會大大加快各種技術的普及。
楊帆的計劃,便是先生産幾門炮、少量槍,應付了童貫,之後再怎麼辦,看趙佶的意思再說——先前高俅的告誡,可不是單純是他與童貫爭功之言,幾千年的歷史證明,它是一個事實。
這天上午,正當楊帆在軍器監忙得熱火朝天之時,將作監李誡也派人來請,說是工匠已將那日楊帆所設計的規道車及龍門吊製作出來。楊帆趕緊將手頭的活一放,隨人來到將作監。蔡攸、李誡已等在那裡,兩人面前放著一輛低矮的平板鐵車,車下一段規道向前延伸出大約二十幾米。平板車的一邊,一架寬約三米高約五米的門吊矗立著。三人見過禮,李誡道:“楊大人,且看工匠製作的可合要求?”
楊帆走到平板車前,用腳用力將車向前一推,平板車便向前滑出一米多——看來那軸承製作的還可以。
“不錯!”楊帆答道。
“這龍門吊卻不知效果如何?”蔡攸笑眯眯地問道。
“昨日所見那些石頭,我已大體計算過,應該能吊起,再重的這架就不好說了,得再造更大的,要是在每個碼頭的停船處鋪好規道,在規道上建起這龍門吊,那以後卸貨便可不用費多少人力。”楊帆轉動著門架上的絞盤,看著幾指粗的麻繩透過著幾個滑輪慢慢把吊鈎拉起,解釋道。
“如果這規道車和龍門吊製作的沒有問題,將作監今天便要將它們安裝在碼頭,還得麻煩大人到那裡指導工匠們操作。”李誡道。
“這個沒問題!”楊帆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