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美妙的充滿虔誠和愛慕的句子,引起了嚴信內心強烈的共鳴。
那些他想說給吳憂的話,無時無刻心中滿溢著的情愫,原來早在一百年前就有人用文字替他記錄下來了。
他無聲默唸,眼眶幾度濕潤。
離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遠,最簡單的音調,需要最艱苦的練習。
旅客要在每一個生人門口敲叩,才能敲到自己的家門,人要在外面到處漂流,最後才能走到最深的內殿。
我的眼睛向空闊處四望,最後才合上眼說“你原來在這裡!”
那個中年婦女上車後不久,吳憂就注意到她了。她穿著素藕色的襯衣和黑布褲子,背微微佝僂著,臉色蠟黃,眼神也有些混濁無力。女人手裡提著一個鼓鼓的塑膠袋,上面有某家醫院的徽標和名字,吳憂猜她可能剛看了病準備回家。
吳憂收回了視線,看向面前坐著的一個年輕男人,他正埋頭整理懷裡的運動揹包。
吳憂問:“帥哥,你要下車了嗎?”
男人抬起頭,看著吳憂反應了兩秒,遲疑地點點頭:“下一站。”
“嗯,好。”
吳憂扭頭又看向那個中年婦女,目光筆直,絲毫不避諱,很難有人在這樣的注視下而毫無察覺,那個中年婦女很快意識到有人在看她。
她疑惑地看向吳憂,吳憂朝她招了招手:“阿姨,你到這邊來吧,這個帥哥馬上要下車了。”
周遭投來一些詫異的目光,因為這個中年婦女看上去尚未達到老弱病殘需要讓座的標準。
吳憂仍看著那個女人,稍稍側了側身,旁若無人地等她過來。
中年婦女最終坐到了那個座位上,她抱著那一大堆中西藥,仰頭對吳憂笑了笑:“姑娘,謝謝你啊。”
吳憂淡淡地回了句:“沒事。”
中年婦女因這突如其來的善意開啟了話匣子,繼續說:“我肝不好,一直在吃藥,最近又一直感覺腹痛,來醫院檢查才知道得了膽囊炎,還查出有結石。哎,這人一上了年紀,什麼病都跟著來了。”
吳憂抿了下唇,沒說話。
她並不關心這位大嬸得了什麼病,幫她找座位只是看到她精神不濟,擠在人群裡東歪西倒,感覺下一秒就會暈倒的樣子。
中年婦女還在絮叨著自己的病,說醫生讓她做手術,她有些害怕,想先透過吃藥來排石,又說手術費用太高,現在生個小病都有可能傾家蕩産。
吳憂沉默地望向窗外,盯著那些被速度拉成了旖旎光影的燈箱,大腦已然進入放空狀態。
“嚴信,你怎麼了?”林妮擔憂地看著對面的男孩,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眼眶發紅,隱隱還能看見氤氳的淚。
“沒事。”
嚴信抬頭對她笑了一下,那笑容幽靜得彷彿一朵開在水中的蓮花。
“你怎麼哭了?”林妮莫名心顫。
嚴信揉了揉眼睛,輕聲說:“大概是……太感動了吧。”
林妮恍然:“我第一次看的時候也哭過,那種純粹的傾己所有的愛和贊美,寫得真的很好。”
嚴信沒有回應,因為他已經繼續沉浸在那些詩句裡了,他的指尖劃過一字一句,心中激昂澎湃。
陰晴無定,夏至雨來的時節,在路旁等候嘹望,是我的快樂。
……
從早到晚我在門前坐地,我知道我一看見你,那快樂的時光便要突然來到。
這時我自歌自笑,這時空氣裡也充滿著應許的芬芳。